正堂內(nèi)
喬祿看著喬書吟出現(xiàn)且臉色有些難看,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喬書吟道:“我聽說父親和靈空大師有些淵源,女兒想見他一面。”
“因為占命?”
“是!”喬書吟點點頭。
喬祿見她都說出來了,也不好再勸:“我派人去查查,有了信告訴你。”
于是喬書吟點頭。
在喬家歇了兩日后,喬姝問起了她可要去青云臺看看,喬書吟問:“為何這么問?”
“這世上能占卜的不止靈空大師一個,青云臺多年香火還是有高人在的,說不定還有破解的法子。”喬姝勸她等著也是等著,不如試一試。
喬書吟略思考后點頭答應(yīng)了。
兩人穿著常服乘坐馬車來到了青云臺山腳下,偶爾還有路過的夫人,但二人臉上帶著面紗。
因此,并未有人認出來。
一步步跨上臺階,喬書吟的心情無比沉重,來到了半山腰主殿,看著滿殿神佛,她跪了下來,雙手合十虔誠地替寧安祈求。
拜過佛后,喬姝問起了往生殿。
掌事和尚先是一愣,在喬姝的再三追問之下才不得不領(lǐng)著喬姝去,喬書吟疑惑看她。
“我也是多方打聽才知道青云臺藏著這么個地方。”喬姝自從知道寧安命格之后,一直在托江湖的朋友打聽,十分偶然的機會才知道此事。
偌大的青云臺還極少有香客知道,平日里不主動提及,是不會有人領(lǐng)著香客過來。
往生殿就在后山禪院隔壁,大老遠看就是一座普通的院子,和四周并無不同。
大門被鐵鏈鎖起來,和尚拿來鑰匙打開了門。
嘎吱一聲推開門,沉重刺耳的動靜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進了往生殿,這里看上去同樣是金碧輝煌,只是主殿內(nèi)沒有供奉,而是一個個小格子,湊近其中一個看了眼,寫著姓名和生辰八字以及何年何月。
“這是?”喬姝疑惑。
和尚解釋:“這些都是對已逝之人的供奉,每年都會由寺里的高僧來超度,祈求他們能早登極樂。”
喬書吟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是前朝人,身份各有不同,有入朝為官的,也有商人,再往上看,就有些陌生的名字。
繞了一圈,密密麻麻的格子至少供奉著上萬個人名,左側(cè)還空懸著一小半未填滿。
所以左側(cè)比較顯眼。
她站在了其中一個格子前,上面寫著徐燦二字。
便問起:“這是何人供奉?”
和尚看了過來,思索片刻:“是已故的沈大姑娘。”
喬書吟眼皮一跳。
“沈大姑娘是如何知道這個地方的?”喬姝追問。
和尚搖頭表示不知情:“一個半月前沈大姑娘來供奉,并未留下只言片語。”
除此之外他還指了指外頭修好的禪院:“那里面還供奉徐大公子的牌位和長明燈。”
聽到這,喬書吟心底的怒火快要壓不住了。
一旁的喬姝拉住了喬書吟衣袖,她深吸口氣將怒火壓下,目光再次搜尋,又一次看見了熟悉的名字。
姬慶安和姬元安,中間還夾著個沒有名字的,只寫了年月。
只一眼喬書吟就猜到了是誰。
她伸出手將姬慶安和徐燦的名字摘下來。
和尚想要阻攔已是來不及。
“這兩人作惡多端,根本不配往生,就不該受寺中香火。”喬書吟冷聲說,她現(xiàn)在恨不得將這二人碎尸萬段都不解氣。
“阿彌陀佛。”
背后傳來了一道念經(jīng)聲。
和尚見了來人微鞠躬:“師叔。”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靈空大師,朝著喬書吟的方向拱手念了句:“喬施主,好久不見。”
聽聞此話喬書吟長眉一挑。
“大姐姐,這位就是靈空大師。”喬姝小聲嘀咕。
其實不用喬姝開口,喬書吟也猜到了,對著喬姝說:“我有話和大師單獨聊聊。”
喬姝點頭退去了院外。
殿內(nèi)只有二人時,喬書吟直言不諱:“我想替寧安改命,大師可有法子?”
“換命……”
“我們一家五口人一個都不能少!”喬書吟搖頭否決。
不論是哪一個她都舍不得。
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靈空大師:“我知大師本事高,能占天命,既占出,那肯定就有破解的法子。”
靈空大師久久不語。
“大師,你欠了寧安一條命。”喬書吟的語氣并沒有多客氣,若不是為了尋求解決的法子,她一定會親手殺了眼前人!
說到這靈空大師何嘗不是后悔替徐家給寧安占卜。
喬書吟手里捏著兩張紙,逼著自己冷靜,忽然問起了前世因果。
“徐家早在賜婚之前就來寺里求過姻緣,科舉之后徐大公子中了狀元,便被賜婚。”
“可那時寧安才十二歲。”
“寧安長公主對徐大公子有救命之恩。”靈空大師說。
喬書吟一聽更加惱火,既是救命之恩為何還敢加害寧安!
“那時徐家出了個狀元郎,風(fēng)光無限,徐燦對慶安公主始終淡淡,后來他求到了青云臺,甘愿用十年性命為注求問寧安長公主一句話,跪在殿外五天五夜,
是我鬼迷了心竅才答應(yīng)了他。”
靈空大師面露愧疚和自責(zé),又繼續(xù)說:“徐燦知曉消息后借著辦案為由出去將寧安長公主攔截,后慶安公主知徐燦來過青云臺,便也來見我,我為她指路洛城,告誡她要化解此事,否則終有一日夫妻二人要嘗因果輪回。”
聽到這喬書吟已經(jīng)明白了,慶安趕去洛城后,不僅沒有化解此事反而促使了寧安的死。
喬書吟看向他:“你明知這兩人作惡,為何還要幫著她往生,寄托于旁人身上?大師過于心軟,卻間接地害死了人,比這二人更加罪惡不赦!”
這話靈空大師并未反駁。
和她們一樣,靈空大師也是重新蘇醒過一次,經(jīng)歷了兩輩子,這些經(jīng)歷反而成了禁錮他的枷鎖。
“多說無益,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了地獄,我只要我的寧安此生平平安安。”喬書吟看向靈空大師:“若九年后只能以命抵命,我要你答應(yīng)我,決不許皇上抵命!”
從朝曦開口時,她就猜到了朝曦要怎么做。
這也是喬書吟執(zhí)意要出宮的原因!
說罷,喬書吟去了隔壁禪院,找了一圈果然看見供奉徐燦的牌位,二話不說直接砸了粉碎。
“憑你也配供奉!”她猶然不解氣,只怪徐燦死得太痛快了。
出了門喬書吟忽然看見了一道身影。
身披灰色褂子,手里握著佛珠站在樹蔭地下,正直勾勾地看著這一幕,面上不喜不悲。
喬書吟倒是未曾想過還能遇見方荼。
“我等你很久了。”方荼說。
喬書吟揚眉。
“我不知慶安罪孽深重,對寧安造成如此大的傷害。”方荼長嘆一口氣,悵然道:“前陣子我日日都在想從前的事,若我能早些發(fā)現(xiàn)不對勁,定會及時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