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柯抱著沈琮，眼淚嘩嘩地落下，啪嗒啪嗒打濕了沈琮的衣襟。
沈琮看著濕漉漉的衣襟，視線緩緩左移，看向李南柯。
呆呆看著哭成淚人兒一般的李南柯，半晌，抬手為她拭去眼淚。
剛一擦去，眼淚又落下來，糊了一臉。
他看得有些好笑，聲音輕顫。
“你哭什么？”
李南柯用袖子抹了一把臉，吸著鼻子搖頭。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很難過。”
“他怎么可以這么壞，怎么能這么做，嗚嗚嗚......”
“太后娘娘什么都不說，是為了保護九哥.....”
李南柯說不下去了，抱著沈琮嚎啕大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都蹭在了沈琮身上。
沈琮反而平靜下來。
事情發生的時候，他還小，很多事都想不明白，整整一年都處在噩夢之中。
再后來，他逐漸長大，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卻不敢去想，也拒絕去想。
現在想想，應該是母后為了保護他，將遺詔藏了起來。
皇兄心中不滿，讓母后在他們之間選一個。
手心手背都是肉，母后不想傷害皇兄又想保全他。
萬難之下，母后選擇了犧牲自己！
她一定早就知道那碗湯有毒，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喝下。
她不在了，而且還讓他背上了弒母的罪名，名聲沒了，這輩子都與皇位無緣！
母后希望皇兄看在這一點上饒他一命！
沈琮心頭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不斷地收緊，令他整個人呼吸都覺得困難。
李南柯拉著他的手，小聲問：“這些年九哥是不是經常想起這些事，一定很難受吧？”
沈琮緩緩睜開眼睛，嘴唇抿了抿，輕聲道：“還好。”
十歲以前，他確實日日都在想！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他已經很少再去想當年的往事。
大概是從去年他頻繁吐血開始，覺得自己活不長了，就快要去九泉之下見母后了，所以那日的事反而想得少了。
總要見到母后的，到時候他一定會跪在母后膝下好好贖罪的。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李南柯哭聲才逐漸停下來，抽抽噎噎地松開了沈琮。
沈琮挑眉，一臉無奈。
“不哭了？”
李南柯抹了一把臉，看著沈琮肩頭被陰濕的一片，小臉一紅。
說話還帶著一抹輕顫，期期艾艾道：“九哥我把你衣裳弄臟了，你......你要不要去換一身？
要不換下來，我拿回去讓人幫你洗了？”
她還記得自己當時在沈琮的地毯上踩了兩個鞋印子，沈琮就讓她刷地毯的事兒。
衣裳臟成這樣，這家伙肯定要自己洗了。
沈琮卻只是淡淡撇了肩頭一眼，搖搖頭起身。
“算了！”
李南柯驚得下巴差點都掉了，看著沈琮徑直去了屏風后重新換了件外衫，剛才那件外衫丟在了屏風上。
算了的意思是......看來不用自己洗了。
沈琮再出來，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情緒卻已經平靜了不少。
李南柯的心情也平復不少，眼巴巴地看著沈琮。
“可是陛下這些日子一直昏昏沉沉，九哥放出這個消息有用嗎？”
沈琮坐下，倒了一杯溫水給李南柯。
淡聲道：“不知道，過幾日再看看。”
“可我還是想不明白，貴妃生的孩子失蹤，和先帝遺詔這件事能有什么牽連呢？”
這個問題沈琮也回答不了。
李南柯托著腮嘆氣。
他們現在就好像身處層層迷瘴之中，好像快觸摸到了真相，可是又被一層厚厚的迷障遮著。
只有撥開迷障，才能找到答案。
“九哥，太后娘娘當年有沒有留下什么物件？”
“物件？”
沈琮想了想，道：“母后去世前住在寶慈宮，但那里在五王之亂的時候被破壞了。
后來我們回宮之后重新休整了一番，里面的東西也都是新的。
母后去世之后，陛下便讓人封了寶慈宮，就連我也沒進去過。”
“我的意思是太后娘娘有沒有留下單獨給你的物件？”
“給我的？”
沈琮眉心微攏，“為什么這么問？”
李南柯從懷里掏出一張紙。
紙上畫的是一個拇指大小的指環。
沈琮皺眉，“這是.....”
李南柯，“九哥還記得我先前和你提過你的血咒或許與皇陵有關的事嗎？”
沈琮點頭。
“記得，母后下葬后，墓門已經關閉，沒有辦法重開，我也不想打擾母后休息。”
李南柯指著上面的指環道：“我知道九哥不想讓我調查，就瞞著你悄悄讓鬼柳去了一趟皇陵。
這是太后的陵墓墓門上的標識，上面有兩枚指環，分別在墓門的左上方和右下方。”
她說著，重新拿了一張紙，提筆在紙上畫出墓門的形狀以及指環的位置。
“九哥你看，這兩枚指環像不像鑰匙？打開墓門的鑰匙。”
她記得在夢境里，沈煦千方百計利用她將沈琮調到京城來，最后將沈琮射殺在太后的墓門前。
沈煦想打開太后墓找東西。
夢境里她不知道在找什么，現在想想或許就是在找先帝遺詔！
所以沈琮身上或許有能打開墓門的鑰匙。
李南柯道：“你再仔細想想，太后有沒有給你留下類似指環的東西，又或者有沒有交代過你什么？”
沈琮盯著上面的指環看了很久，然后搖頭。
“母后除了交代我要聽皇兄的話，別的并沒說什么，至于東西......”
他從脖子里抽出一根紅繩，紅繩的末端栓著一塊玉玦。
“這塊玉玦是父皇送給母后的，本是一對，母后將它一分為二，一塊在皇兄那里，另外一塊留給了我。”
他說著將玉玦解下來，遞給李南柯。
玉玦以羊脂白為底，質地如凝脂般細膩溫潤，觸手生涼卻不冰冽，里面的墨色青花暈染如墨云浮動。
環形邊緣打磨得圓潤，缺口處又利落干脆。
沈琮指著斷口處道：“這里的缺口與皇兄手里的那塊玉玦能恰好合在一處。
要說母后留給我的東西，就只有這個了。”
李南柯舉著玉玦打量半天，沒有什么收獲，心下頗為失望。
沈琮將玉玦帶回去，道：“你確定集齊三枚指環能打開母后的墓門？”
李南柯想了想，點頭。
她很確定，夢境里沈煦確實是想打開太后的陵墓找東西。
而且也是沈煦親口說的，要想解開沈琮身上的血咒，必須得打開墓門。
“我很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