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應了一聲，嗓音卻有些沙啞，像是壓抑著什么情緒。
尚琉羽看見兒子臉上的表情，忍不住嘆了口氣。
“程宴，從小到大，你一直是個有主意的。”
“媽媽現在說再多，也不見得有用。”
“但我只希望，你和書欣好。”
尚琉羽知道傅程宴身上也背負著莫大的壓力，沒有多說，起身打算離開。
關門前，她又道：“別做讓你后悔的選擇。”
啪嗒。
房門一關，書房就顯得非常的安靜了。
在一片寂靜中，傅程宴緩緩的拉開最左邊的抽屜。
里面只有一個臺式相框。
相框里面，是他和沈書欣之前的合照。
傅程宴是一個不喜歡拍照的人。
但是沈書欣卻會拿著手機記錄。
為了配合她，他面對鏡頭，做出她喜歡的動作和表情，留下兩人的記憶。
傅程宴的手指輕輕的落在相框上。
沈書欣的笑容還是那么的明媚，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
可，這是過去了。
傅程宴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夠再一次看見她展現出這樣明媚無憂的笑容。
她現在，一定很難過。
可是，他卻不能去見她。
傅程宴將相框又放回抽屜里，小心的將抽屜關上。
他的視線微微下移，落在了書桌角落。
那兒有一個東西在微微閃爍，不太明顯，非常容易讓人忽略。
傅程宴眼眸輕閃，他拿出手機，將那東西拍下來，發給特助。
【查，這是什么。】
……
第二天到來，沈書欣醒來時，剛好中午十二點。
自從懷孕生產后，她就很難早起了。
她揉了揉腦袋，心情疲憊。
一個晚上，她一直在反反復復的做夢，美夢，噩夢，交織在一起，讓她的精神消耗很大。
沈書欣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瞬間照進臥室。
她閉上眼睛，沐浴在陽光中，感受著這一份溫暖。
忽然，床頭柜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沈書欣過去看了一眼，卻發現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電話號碼。
“喂，你好？”她禮貌詢問。
電話那邊沉默幾秒，隨后傳來了一個有些熟悉的女聲：“請問您是上一次來我店里那位小姐嗎？”
是劉小玉？！
沈書欣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打電話了，而且還這么快。
她心中迸發出莫大的喜悅。
但是很快，卻又像是被水澆滅般，只剩下一片灰燼。
她現在還想要查嗎？
似乎，也沒什么必要查了。
可是，她卻怎么都無法按下掛斷鍵，反倒是說道：“我是。”
劉小玉又開始沉默，像是在糾結接下來的話。
“我們見一面吧。”
劉小玉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話。
她又說道：“就你和我，不要帶任何人。”
沈書欣聽她強調最后一句話，忍俊不禁。
她不禁問道：“為什么不帶人呢，是想要對我做什么嗎？”
“……不，不是的，只是我想單獨見你，僅此而已。”
劉小玉立馬否定，隨即又說：“當然，是否選擇過來，這個決定在于你。”
說了這句話后，劉小玉直接掛了電話，也不管沈書欣想什么。
沈書欣抿了抿唇，坐在窗邊，想了很久。
其實，從心而言，她想要去見劉小玉。
可傅程宴都那樣對她，她去見劉小玉做什么，自討苦吃嗎？
但不去的話，沈書欣又害怕自己后面后悔。
……
吃了午餐后，沈書欣獨自乘車來到了西芹路，再次來到那家不起眼的小賣部。
剛走近，隔壁五金店那個微胖的女人就警惕地探出頭來，眉頭緊鎖，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著沈書欣。
“你怎么又來了？”女人的嗓門依舊洪亮，帶著毫不掩飾的排斥，“不是跟你們說過，別再來打擾小玉了嗎？穿得人模人樣的，盡不干好事！”
沈書欣停下腳步，還沒來得及開口，小賣部的門被打開，劉小玉急匆匆地走了出來。
她今天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外套，頭發扎的高高的，看上去很精神。
“姐，沒事的，我請她來的。”
劉小玉一把拉著女人的胳膊，沖對方搖搖頭。
女人這才罵罵咧咧的回到五金店，臨走前還大刺刺說道：“小玉，有任何事就喊我，我馬上來。”
劉小玉感激的點了點頭，這才轉向沈書欣，臉上的笑容局促。
“不好意思，她是我鄰居，也是朋友，人脾氣急，但挺好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書欣點點頭，卻對女人的話感到好奇。
除了她，還有誰來找過劉小玉呢？
小賣部里，依舊逼仄，散發著潮濕的氣息。
男孩坐在矮凳上，專心的擦拭著沒有賣出去的商品。
聽見聲音后，他立馬抬頭，看向沈書欣，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姐姐！”他撐著拐杖，有些費力卻很快地站起來，臉上帶著純真的笑容，“你又來啦！”
“嗯。”沈書欣看著孩子清澈的眼睛，心頭微軟。
“姐姐你喝什么？我請你！”小男孩熱情地指著貨架上寥寥幾種飲料，眼神期待。
沈書欣看見對方臟臟的臉頰，不是滋味。
一個單親媽媽，拉扯殘疾的孩子，的確很困難。
她也不想占孩子便宜，柔聲拒絕：“不用麻煩，我不口渴。”
但小男孩搖搖頭，非常堅持的在貨架上找著。
“媽媽說過，接人待物要有禮貌，姐姐上次來買了那么多東西，我很謝謝姐姐，請姐姐喝飲料是應該的！”
小男孩找出一杯沖泡型奶茶，借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向角落那個小小的熱水壺，很小心。
看著他瘦小卻努力挺直的背影，以及那空蕩蕩的褲管，沈書欣喉嚨有些發緊，最終沒有再次阻止。
沒一會兒，小男孩端著一杯熱氣騰騰，沖泡得有些濃稠的奶茶，小心翼翼地遞到沈書欣面前，笑容靦腆。
“姐姐，給你。”
“謝謝。”
沈書欣接過那杯承載著孩子心意的奶茶，指尖感受到杯壁傳來的溫熱，心情復雜。
劉小玉抬手摸了摸孩子的頭，眼神往后看。
“你先回房間看書，媽媽和這個姐姐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