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絮呼吸微凜。
“他去了哪一層?”
掌柜的眸光微瞇,指了指三樓最左邊的廂房,“是個少年,身上不知從哪兒染了血氣,跌跌撞撞的來,沒帶什么銀錢,將隨身攜帶的玉佩抵在這里,便開了房去。”
“那玉佩能給我看看嗎?”
掌柜的緩緩搖頭,“抱歉,這是客人的私物,我等不便處置。”
云清絮說罷,也察覺到自己的失禮,道了謝后,便匆匆上樓去尋。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一旁負責端茶倒水的店小二才試探地問道:“掌柜的,咱們要差人去看看嗎?萬一出什么意外……”
掌柜挑了挑眉,話中意味不明,“暗中不知多少個眼睛盯著,哪里用得著你來擔憂?”
光他發現的,已有四道視線了。
攝政王府的暗衛,跟認了新的主子一樣,隱藏在角落,寸步不離地守著這位霍夫人,別說是一個受了傷的少年了,便是那房里藏著幾個彪形大漢,都不敢對霍夫人有半點冒犯。
“去吧。”
掌柜的指了指那邊裝滿水的木桶,“霍夫人屋里的山泉水需要換新的了,你的任務是伺候好這位夫人,而不是想些有的沒的。”
小二見掌柜的不打算解釋,也不敢再問,點頭應下后,便開始做活。
另一邊。
來到廂房外的云清絮,原地轉了幾步后,終于下定決心,敲響房門。
“誰啊?”
里頭熟悉的聲音,讓云清絮呼吸微窒。
似乎……
真是宮里那一位的聲音。
可……
怎么可能!
玄璟淵好好的皇帝不當,來這里做什么?還在大庭廣眾之下開口叫她娘……她到現在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了。
如今真相就在眼前,云清絮做不出扭頭離開的事,硬著頭皮,隔著門縫道:“這位公子,剛才你我在街上有一面之緣,有些話,我想問問你,以解心頭的憂慮。”
廂房內,安靜了一瞬。
正在齜牙咧嘴往傷口上涂抹膏藥的玄璟淵,聽到那跟夢一樣飄到自己面前的女聲,不知為何,鼻尖竟涌起一點酸澀。
他壓下那酸澀感,嗡聲道:“你認錯人了。”
今日在街上發生的事,已耗光了他的力氣,他答應了玄翼,不暴露二人的真實身份,所以面對云清絮的邀請,即便內心瘋狂顫動,卻也不敢開口應下。
云清絮卻從他的語氣中確定,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
這個聲音,離的近了,她聽的更清楚了。
不是玄璟淵的又能是誰的。
心中困惑太重,所以云清絮等不及玄璟淵的回話,直接破門而入,昏暗的眸光轉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坐在窗臺前,一叢燭火幽幽,映照著獨自 藥療傷的玄璟淵。
空氣中,漂著淡淡的藥香。
不知怎得,聞到空氣里的血腥味和藥香時,她的心臟停滯了一瞬。
一種難以言喻的擔憂,涌上心頭。
她頓了頓,方歉疚地開口,“在街上時,實屬無奈,我腹中尚有胎兒,只能……”
“閉嘴。”
玄璟淵聽她又提起自己的孩子,眸中的濕意散去,又醞釀成冷意。
他緩緩抬眸,盯著云清絮朝他走來的步伐,眸中閃過一道厲光。
都是這個孩子擋了他跟娘之間的路。
若這個孩子沒了,娘是不是還會像前世一樣,視他如珠如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