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攝政王權轄之地,險山惡水之處,這男人是怎么進來的!
而且,這男人識得他,他卻對后者一點印象都無!。
連雍看著渾身上下破爛垂敗,像個乞丐一樣的霍千斛,并未解釋自己的身份,而是幽幽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靠你這副埋汰樣子從攝政王手中搶人?”
不僅認識他,還清楚他跟絮兒和攝政王府之間的因果糾纏。
霍千斛心下駭然,抬眸與連雍對視,待看到他那日光下泛著翡翠一樣綠芒的瞳仁時,腦中猛地涌起一個念頭,脫口而出。
“你是漠北人。”
“羌族。”
這回,失態的是胸有成竹的連雍了。
連雍眼底掠起殺意,薄冷似孤鳶在寒江上掠過。
“見識不少,我倒是小看你了。”
認出他漠北血統的人很多,畢竟他生的高額厚眉,骨節寬大,看著便不是中原人。
但漠北不似中原,全都是漢族人寄居轄住,漠北有許多部落,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血統和信仰,異族之間,面容和生活習慣皆有不同。
他所在的羌族,滅國已久,能一口叫出他身份和祖籍的,這位霍千斛倒也不似表面那么簡單。
其實,霍千斛只是猜測罷了,他并不敢肯定。
從前走南闖北做生意時,曾遇見過幾個南下的漠北商人,其中就有羌族遺脈,與他們把酒言歡時,知道漠北人種的區別,主要在瞳仁的顏色。
眼前這位男子的雙眸,初看時眸光澄黑,類似漢人,但陽光下細看過去,又好似墨翠一般,閃著碧綠與暗黑交雜的綠盲,這樣的瞳色,即便在羌族之中,也是皇室后裔。
想到近一年來,京中因為這群羌族人而引發的禍事,霍千斛神態愈發凝重,左右掃了一眼,壓低聲音,冷聲道。
“既然要談,就換個地方好好談吧。”
……
山巒盡頭,沿著官道一路向北,越過那高聳的四九城門樓,便看到長安街上最開闊豪華的那間大宅院。
攝政王府。
王府碧影朱檐的盡頭,裝飾華美琳瑯院內,一道女子的慘叫聲從那半掩的房門里溢出,在外頭的柳嬤嬤聽到里頭的慘叫聲,再看看外面魚貫而入的太醫,急得直冒汗。
“叫這么多御醫有何用?好大的名頭,卻治不了一個產婦的難產!”
原來,已有七月身孕的竇棠雁,在玄璟淵的逼迫下,在兩個管教嬤嬤一日十二個時辰不錯眼的監視下,日也繡花夜也繡花,無一刻得閑。
夜里熬到三更天,熬的眼睛都快滴血了,卻也不敢偷懶,頭懸梁錐刺股,那些許多讀書人都沒受過的罪,到她這個孕婦身上,卻讓她一一吞了……
終于,她的身體撐不住了。
在又一次通宵刺繡之后,她正準備從榻上坐起來,身子橫到一半,小腹處卻傳來一陣劇痛,下一刻,鮮血順流,腹中的孩子要提前出生了!
七個月,尚未瓜熟蒂落,這么一番折騰,必然要難產。
竇棠雁尚來不及求助柳嬤嬤,她難產的消息已那管教嬤嬤送到宮中,那黑了心肝的平安帝,騰了七駕馬車,讓太醫院所有當值的太醫都趕赴攝政王府,大張旗鼓地為她接生。
浩浩蕩蕩的隊伍,繞城轉了一圈,賺夠了京城百姓的眼球,人人都感慨,平安帝仁厚,待攝政王府恩義至極。
可誰能想,這群太醫來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