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序沉默了兩秒,語氣依舊冷淡,但沒有責(zé)備我的意思,只道:“她喜歡就買,這點小事別再來煩我。”
說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蘇雅欣握著手機,臉色徹底灰敗下來,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就在這時,宋今若來了。
她知道我家密碼,直接推門而入。
進來的瞬間,她愣住,還以為自己走錯門了。
看到客廳里擠滿的店員、散落的禮服防塵袋和鋪在茶幾上的珠寶托盤,她瞳孔明顯縮了縮,嘴里下意識地“喲”了一聲,語氣里滿是驚訝:“你這是……把高定店搬家里了?”
話音剛落,宋今若視線就撞進蘇雅欣遞過來的冷眼里。
蘇雅欣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難堪里緩過來。
見宋今若進來,臉色又沉了幾分。
宋今若當(dāng)即就皺了眉,擼袖子的動作都快做出來了。
我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指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背。
宋今若跟我交換了一下眼色,這才冷靜下來。
我故意對她道:“顧時序為了這個婚禮大方極了,這些珠寶、衣服我全都要了。你要是有喜歡的,盡管挑。”
話落的瞬間,宋今若秒懂。
她順著我的目光落在那套鴿血紅寶石套裝上,道:“這紅寶石看著就襯我,還有這條滿鉆手鏈,戴著正好配我新入的手表。”
一旁的蘇雅欣嘴角抿成一條直線,臉色由白轉(zhuǎn)青。
她現(xiàn)在沒了事業(yè),每個月的開銷都要伸手向顧時序要,估計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揮霍過了。
發(fā)現(xiàn)我嘴角的嘲諷,蘇雅欣突然開口道:“不行!這些是時序哥買給你的,其他人不能帶走!”
我似笑非笑地說:“他送給我的,那就是我的了。我想給誰就給誰!不然蘇小姐,你求求我,說不定,我也能讓你選幾套呢!”
看著她眼中的怨毒,我笑瞇瞇地說:“再不然,你就再給你時序哥打個電話問問?”
蘇雅欣快要被氣死,剛才她給顧時序打電話被懟,現(xiàn)在哪里還敢繼續(xù)打?
“既然蘇小姐不打,那我這個顧太太就做主處置這些珠寶和禮服了。”
我隨意選了兩套禮服和珠寶,然后對宋今若道:“剩下的你下午幫我送到二手奢侈品回收店,賣的錢全捐出去。”
說完,我抬眼看向蘇雅欣,故意道:“對了,捐的時候一定要說是顧總捐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顧總有的是錢,肯定愿意做這個善事。”
蘇雅欣緊緊攥著手指,瞪著我和宋今若,眼神里滿是不甘和憤怒。
最終,她氣的離開我家,“砰”地一聲甩上門,震得門口的壁畫都晃了下。
宋今若對著那扇緊閉的門輕啐一聲,道:“活該!”
而我也讓那些店員把東西留下,人離開。
人走后,宋今若開口問道:“你這又選珠寶,又選禮服的,是真準(zhǔn)備答應(yīng)顧時序了?那沈宴州怎么辦?”
我將沈宴州叮囑我的話告訴了她。
“他讓你順著顧時序?答應(yīng)顧時序?”宋今若滿臉疑惑,“不對啊,沈律師那性子,哪是會輕易認輸?shù)娜耍克遣皇潜镏裁春笳袃簺]說?”
我搖搖頭,道:“他沒細說,但我愿意相信他。”
宋今若突然一拍大腿,眼睛亮了起來,語氣也變得興奮:“哎!我知道了!他不會是想等你跟顧時序婚禮那天,搞個逃婚或者搶婚吧?你想啊,到時候沈宴州穿著白色西裝,突然闖進來,一把牽起你的手,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帶你走。媽呀,這也太浪漫了!”
我唇角無語地抽了下,道:“你是不是言情小說看多了?我和顧時序到現(xiàn)在都沒辦離婚,沈宴州不會做這么沖動的事。”
宋今若臉上的興奮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惆悵。
她盯著我嘆了口氣:“那我是真想不到沈宴州還能有什么辦法了?”
想到最壞最壞的局面,我眼底的溫度褪盡,一字一句道:“顧時序若非要一條路走到黑,那我就陪他一起爛在這灘泥里!至少這樣,能換沈老夫人和沈宴州一身清白。特別是沈老夫人,她待我那樣好,我只想她能安穩(wěn)地度過晚年。”
客廳里的空氣還凝著宋今若替我抱不平的氣悶,門鈴?fù)蝗豁懥恕?/p>
我第一反應(yīng)就是蘇雅欣又殺了個回馬槍。
多半是剛才被我懟得下不來臺,轉(zhuǎn)個身又找了理由回來想糾纏。
宋今若比我動作還快,一擼袖子就往門口走,已經(jīng)做好了開戰(zhàn)的架勢。
可門一拉開,她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語氣立馬軟了半截:“叔叔,阿姨?”
我抬頭一看,門口站著的果然是我爸媽,臉色一個比一個沉。
我連忙迎上去,問:“爸媽,你們怎么來了?怎么不提前打個電話?”
葉夫人沒先應(yīng)聲,反倒快步走進來,一開口就帶著濃濃的愁緒:“你給我們交個底,你到底準(zhǔn)備跟顧時序怎樣?我天天看著那些娛樂新聞,鋪天蓋地都是你倆和好的消息,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總想著你不會這么糊涂,可現(xiàn)在看來,怎么越傳越真了?”
葉爸爸跟在后面進來,臉色凝重得像蒙了層霜。
他重重嘆了口氣,聲音沉得厲害:“昭昭,要是顧時序逼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們。我就不信,這年代還能有逼婚這種荒唐事!”
“叔叔阿姨說得太對了!”宋今若立馬湊上來附和,道:“昭昭就是太心軟了,被顧時序拿住了,不然早跟他掰扯清楚了!”
我心里一緊,剛想攔她,她已經(jīng)把我和顧時序周旋的緣由和盤托出。
為了沈家,為了沈宴州不被顧時序潑臟水,才暫時沒敢撕破臉。
葉夫人聽完,眉頭擰得更緊了。
她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切地道:“昭昭,你聽媽的,跟沈宴州斷了!只要你不跟沈家來往,顧時序想威脅都沒處下手!沈家人跟你才認識多久?為了他們,你再掉回顧時序那個狼窩,值得嗎?聽我的,跟他們斷干凈,跟顧時序也斷!他不離婚,你就搬回娘家住,分居一年就能自動離,咱們一不做二不休!他們兩家要斗,讓他們斗去,關(guān)咱們什么事?”
“糊涂!”葉爸爸猛地斥了一聲,語氣里滿是不滿,“你就是這么教孩子的?景辰現(xiàn)在說擺爛就擺爛,一點責(zé)任心沒有,就是被你慣的!”
“我哪里說錯了?”葉夫人立馬紅了眼,轉(zhuǎn)頭跟葉爸爸爭辯,“自從昭昭嫁給顧時序,哪天過過安生日子?好不容易想通了要脫離苦海,現(xiàn)在又為了個莫名其妙出了個沈宴州,憑什么所有苦都讓咱們女兒受?”
“婦人之見!”葉爸爸沉聲道,“你讓昭昭跟沈家斷,可你忘了人家沈家?guī)瓦^她多少?沈老夫人、沈宴州,還有他二叔。當(dāng)初昭昭她媽走的時候,人家沈宴州和老夫人二話不說,帶著人就趕過來幫忙,忙前忙后沒歇過!”
“還有上次昭昭被綁架賣到緬甸,也是多虧了沈律師才救回來的!”宋今若在旁邊小聲補了句,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嘴快,偷偷瞥了我一眼。
我心里“咯噔”一下,趕緊給她使眼色,可已經(jīng)晚了。
葉夫人和葉爸爸的注意力瞬間全盯在宋今若那句話上,葉夫人臉色瞬間白了,立刻追問道:“你說什么?昭昭被綁架?還被賣到緬甸?什么時候的事!你怎么半點都沒跟我們說!”
葉爸爸的臉更是沉得發(fā)黑,看著我道:“你還把我們當(dāng)爸媽嗎?這么大的事,你居然瞞著我們?出了這么大危險,你一個字都不提?”
我連忙解釋道:“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被救回來了,好好的,就不想再讓你們擔(dān)心了。而且這事已經(jīng)過去挺久了,都處理完了。”
宋今若也趕緊找補:“對對對,所幸有驚無險,真的全靠沈律師幫忙,不然……”
葉爸爸和葉夫人沒接話,兩人沉默著,臉色依舊難看。
氣了好半天,葉爸爸才緩緩開口,語氣里帶著擔(dān)憂:“那你的意思是,就打算這么用自己后半輩子,跟顧時序耗下去?”
我看著他們緊鎖的眉頭,輕輕笑了笑,語氣篤定:“當(dāng)然不會。現(xiàn)在這樣,只是權(quán)宜之計。”
宋今若連忙幫著我安撫他們:“剛才昭昭說了,沈律師已經(jīng)有辦法了,絕對不會讓顧時序辦成這個婚禮!叔叔阿姨,你們放心吧!”
葉夫人和葉爸爸對視一眼,臉上的愁緒沒散多少,明顯還是半信半疑。
尤其是葉夫人,嘆了口氣,眼眶紅紅的,語氣里滿是無奈:“我怎么能放心?一對兒女,沒一個省心的!兒子死活不結(jié)婚不談戀愛,女兒又所嫁非人!”
中午,葉家父母和宋今若都在我家吃了飯,一直到下午孩子們快放學(xué),他們知道我要去接孩子,這才回去。
我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拿起車鑰匙和接送卡往門口走,剛換好鞋,就接到了顧時序的電話。
他開口就提出今晚要親自去接女兒。
我警惕地質(zhì)問:“顧時序,你想干什么?”
腦子里第一反應(yīng)就是蘇雅欣回去告了狀。
畢竟上午剛花了他一筆錢,他如今落魄,指不定是來心疼錢、找不痛快來的。
電話那頭的聲音不冷不熱,帶著股理所當(dāng)然的調(diào)子:“我好久沒親自接女兒了,我?guī)Ф涠涑酝觑埦徒o你送回去。”
他頓了頓,語氣添了幾分不耐,“我們就快辦婚禮了,我也不想這節(jié)骨眼兒上鬧出事,你不用整天跟防賊似的防著我。”
就算他這么說,我心里也半點不踏實。
于是,我抓起包快步下樓,驅(qū)車往幼兒園趕。
我到達的時候,顧時序的車早早就停在了門口。
見我過來,他居高臨下地瞥了我一眼,道:“葉昭昭,你就這么不相信我?”
我看都沒有看他,只是望“你做的那些爛事,值得信任嗎?”
顧時序冷哼了聲,故意問道:“今天挑的珠寶首飾和婚紗,都滿意吧?”
我似笑非笑地說:“隨便選選而已,就像我們的婚姻,隨便。怎么?顧總是覺得我選多了,心疼?這可是你讓我隨便選的。”
顧時序怒極反笑,一字一句道:“只要你喜歡,把整個商場買下來都可以。不過就是顧氏總裁的位置沒了,顧氏的股份還有一大部分握在我手里。顧亦寒翻不起任何風(fēng)浪!婚禮的日子算著還有一周了,你好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
說到這兒,他語氣陰郁又涼薄:“放心,我一定給你一個難忘的婚禮。”
就在這時,朵朵和珊珊手拉著手出了校園。
顧時序先一步邁開步子向她們走了過去。
見到女兒,他蹲下身,臉上的笑容如沐春風(fēng):“朵朵,看看這是什么?”
說完,他將一個手提袋子遞給朵朵。
朵朵往里一看,竟然是最新款的盲盒。
她驚喜地看著爸爸,還沒有看到不遠處的我。
顧時序笑著牽住女兒的手,道:“那朵朵今天晚上陪爸爸吃個飯,好不好?”
朵朵猶豫了一下,道:“可是……媽媽怎么辦?”
顧時序耐心地對女兒道:“我們吃完飯,爸爸就送你回去。”
朵朵牽著珊珊的手,道:“那可以帶珊珊一起嗎?”
我見狀立刻走了過去。
兩個孩子這才看見我,立馬停住腳步。
朵朵下意識松開顧時序的手,往我這邊靠了靠,珊珊也怯生生地望著我,顯然不敢上顧時序的車。
顧時序臉色一沉,冷冷道:“我是朵朵的爸爸,帶她回家吃頓飯有什么問題?我媽想她了,我也想她。”
他掃了我一眼,語氣更硬,“葉昭昭,且不說我們馬上要辦婚禮。就算是離婚,我這個父親也有見女兒的權(quán)利吧?”
他刻意當(dāng)著朵朵的面說這些,想讓女兒認為他才是婚姻中弱勢的一方,好像我攔著不讓他見女兒似的。
我不想讓孩子的童年成天在父母的爭吵中度過,只能壓著火道:“朵朵可以跟你回去,但吃完飯必須立刻送回來。”
說著,我伸手將珊珊拉到身后,冷聲道:“但珊珊跟你沒關(guān)系,她不能去。”
一想到蘇雅欣和霍太太的牽扯,我就后怕。
顧時序皺起眉,道:“上次過年的事,雅欣反思過了,說不該跟小孩子計較。今天她知道我來接孩子,特意邀請珊珊一起去,晚上做了一桌子孩子愛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