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6月19日。
畹玎緝毒總隊，尸體存放間。
神情時而癲狂，時而恍惚的趙建永在緝毒一隊隊長劉國輝攙扶之下走著，他一邊喊著：“那張皮囊呢？”
“皮囊呢？”
“我要去看看。”
趙建永又開始顫抖，整個人抖個不停，在冷箱前他幾乎不敢打開，整個人又開始發(fā)抖。
“人皮經(jīng)過特殊處理，紋身圖案經(jīng)過描繪增強(qiáng)，還經(jīng)過防腐處理....”劉國輝眼神帶著復(fù)雜，因為這張人皮不怎么可怕。
伴隨著放尸箱抽出。
趙建永忽然笑著，他沒落淚，因為皮膚最前面畫著一句話，用紋身筆刻下的，寫著——老子在哪啊？奶奶的，總算回家了，你哭什么啊，給老子找點(diǎn)吃的。
紋身筆痕刻的很小，字體有些歪，這段皮膚應(yīng)該是脖頸和后背的皮膚，只有這段皮膚比較干凈，還有其他空間。
而這張皮膚其他地方都是紋身，針孔，或者刀疤。
大腿小腿的皮膚被縫制起來，所以看起來這是一張長方形被縫制，圖案拼合的人皮。
首先人皮左下角是一個兔子，然后兔子圖案，佛陀圖案，佛陀座下神獸圖案，蓮花圖案，還有瓦邦神獸圖案.....
“哈哈哈。”趙建永笑著，看著這句話，看著人皮。
“他是誰？這真是人皮嗎，毒販那么癲狂嗎？”劉國輝在問一個很蠢的問題，他之前做個皮質(zhì)層檢測，這就是人皮。
“老子怎么知道他是誰，管他是誰呢，我才不知道他是誰，管他是誰！”
“我不知道。”
“老子不知道他是誰！”
趙建永開始嚎叫，怒罵，甚至不在意的轉(zhuǎn)身。
然后他猛然摔倒，趙建永就那么躺在地上，看著天花板。
眼前畫面開始轉(zhuǎn)場。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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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1月2日晚。
魏瑕扶著病床摔倒，他干脆躺在地上，看著天花板。
他開始咳嗽，摔倒的時候把手臂的膿包摔破，又是骯臟的血液飛濺，他厭惡的用袖子擦著。
老緬醫(yī)董歸鄉(xiāng)擔(dān)憂的走來，他神情焦灼的看著。
“我到底還能活多久。”魏瑕看著老緬醫(yī)。
“我和清邁那群醫(yī)生討論過，可能是幾天或者不到一個月，靜脈注射現(xiàn)在淺層注射失敗，深層注射太危險。”
“還有你喉嚨的腫瘤越來越大，還有身體好幾個器官完全衰變嚴(yán)重。”
“就算靜脈能注射，惡性腫瘤也只能讓你活三個月。”
老緬醫(yī)輕輕扶起魏瑕。
呼機(jī)又在響。
周乾恩背后境外勢力代言人孫秉禮的電話。
老緬醫(yī)離開，魏瑕扶著墻，看著呼機(jī)傳出聲音。
“我們派的人進(jìn)瓦邦了，索吞也在聯(lián)系我們，但我覺得你更適合治理瓦邦。”
“二月我們會安排你和中國地區(qū)代表見面，他們職位極高，到時候你會知道我們背后勢力之大。”
孫秉禮不急不緩。
呼機(jī)掛斷。
魏瑕喊著，他發(fā)現(xiàn)嗓子說話也開始費(fèi)勁了，說話很疼，嗓子一個異物在堵著嗓子，非常疼，疼的厲害，他只能一點(diǎn)點(diǎn)虛弱喊著。
“老緬醫(yī)。”
但是魏瑕發(fā)現(xiàn)，自已的嗓音變得尖銳很細(xì)，像是哼唧。
他又發(fā)呆的站著。
魏瑕開始下意識喊著：“吳剛，你帶人殺了孫秉禮。”
“吳剛。”
“把他們剁碎。”
魏瑕沉默，老緬醫(yī)進(jìn)來了，扶著他。
“明天，拜托你了。”
魏瑕很大聲說話，但因為喉嚨疼的厲害，變得模糊沙啞聲，但魏瑕還咬牙一遍遍吼著說著。
“明天！拜托你了！”
嗬嗬聲和模糊的吞咽聲。
老緬醫(yī)嘆了口氣，然后點(diǎn)著頭。
...........
黑狗街。
茶鋪，沒人了，前往中國的青年軍已經(jīng)走了。
索吞一個人坐在桌椅亂倒的茶鋪。
呼機(jī)響起，孫秉禮的電話。
“我們的人到了，何小東在聯(lián)系我們，他想剁了你，但我看好你，就明天一天。”孫秉禮語氣很溫和。
“我艸你大爺！”索吞歇斯底里咆哮，他拿著呼機(jī)怒吼：“你是誰？”
“你個畜生有資格威脅老子！”
“老子想做就做，老子就是瓦邦的王！”
“沒人能威脅我！”
索吞怒吼，他聲音狂躁的對著呼機(jī)怒吼。
沉默片刻，孫秉禮幾乎有趣的開口：“彭景國像狗一樣軟弱，但是瓦邦好像來了有趣的人了。”
“很少有勢力會罵我們的。”
“畢竟我們可是你們的衣食父母。”
“不過何小東真要?dú)⒛懔恕！?/p>
電話掛斷。
索吞眼神陰郁，他開始拿著對講機(jī)，喊著手下：“都來！”
“來！”
“孫秉禮這個畜生還想玩雙面計，他憑什么！”
“現(xiàn)在出發(fā)，明天把他剁碎了。”
“老子不會服軟，去你碼的服軟。”
索吞開始陰郁笑著，眼神兇得很。
索吞覺得不妥協(xié)了，他要成為瓦邦最混亂的刀子，徹底亂起來，讓境外勢力無法運(yùn)毒前往東方。
這樣老大就不需要妥協(xié)了。
索吞看著手下佩戴裝備，他冷冰冰的看著瓦邦的深夜，他盤坐著，像是神像。
......
深夜。
青年軍街道， 別墅大樓，頂樓亮著燈。
老緬醫(yī)董歸鄉(xiāng)沒睡著，他拿著紋身刀，小心翼翼的在魏瑕身上開始繪制。
準(zhǔn)確來說，開始給之前紋身線條上顏色，讓線條更明顯。
“老緬醫(yī)，小心點(diǎn)，別畫錯了。”
魏瑕嘿嘿樂著，他現(xiàn)在感受著皮膚再次被割開，紋身顏料的注射，然后皮膚開始紅腫，于是酒精和抗生素一個涂抹一個注射。
一些皮膚膿腫的地方老緬醫(yī)開始引流清創(chuàng)，然后紋身顏料注入。
魏瑕站著，他看著身軀紋身線條開始增強(qiáng)，之前因為毆斗，受傷，紅腫，那些模糊的線條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老緬醫(yī)小心翼翼，因為皮包著骨頭，他真害怕皮膚劃破后看到白色的骨頭。
這半夜燈光明亮照耀著。
魏瑕睡不著，渾身疼，皮膚紅腫，喉管異物，胸腔沉悶壓抑，心胸疼，還有大腿異物的擠壓，因為碰了太多毒現(xiàn)在毒癮歇斯底里的渴望........
各種疼痛扎堆出現(xiàn)。
“嗬嗬嗬.....”魏瑕喘著粗氣，額頭全是汗水，他看著外面，天終于開始亮了。
1999年1月3日的清晨六點(diǎn)。
出太陽了。
真好。
有太陽了。
“老緬醫(yī)，我這身皮有用，索吞知道會怎么做的。”
“但除了腦袋還需要做投名狀，我的身子必須燒了，骨灰隨便丟吧，反正太臟了。”
“得用火，大火，燒干凈。”
“太臟了，一定記得用火！”
魏瑕看著太陽，他提醒老緬醫(yī)，反復(fù)提醒。
要用火。
不要埋土里，太臟了，太多毒了，太骯臟，只有火才能燒干凈。
“父親。”
“我干干凈凈，堂堂正正的來找你們了。”
“我好想你們啊......”
............
魏瑕記得父親曾說過，自已出生的時候，家里窮的厲害，那還是八十年代呢。
那時候家里太窮了。
母親坐月子，大著肚子，沒有營養(yǎng)，父親魏梁慌的很，于是去其他村偷村長家雞蛋，反正那戶的村長也不是好東西。
就在那天夜里。
山東老家的宅子，母親梁曉玲看到養(yǎng)的貓趴在床邊不斷喵喵喵叫著。
梁曉玲好奇得很，貓為什么催促的叫，于是她起身，貓像是知道她懷孕，不急不緩的帶著她，在家門口，一只三斤重的大鯉魚還在活蹦亂跳著。
貓對著鯉魚喵喵叫著，奶牛貓的小白爪子指著鯉魚。
梁曉玲很難想象，這只瘦巴巴的貓如何去生產(chǎn)隊養(yǎng)魚池偷抓的大鯉魚，如何一路上艱難抓著， 叼著，最終精疲力盡叼到大門口。
那時候父親還說了，他們燉了那只魚，魚湯可好喝了，之后每周那只貓都會去生產(chǎn)隊魚池偷魚。
后來在魏瑕出生那天，那只貓忽然死了，被埋在老宅子花椒樹下。
現(xiàn)在這段記憶浮現(xiàn)魏瑕眼前。
這一刻。
魏瑕眼神恍惚，他看著紋身圖案，他也彷佛看到這個時空好像越來越窄了，他感覺自已的身體也在變小，一點(diǎn)點(diǎn)的變小。
在離開這個時空。
變成貓離開這段時空。
去最初見到父母的時空。
“媽，過了今天，我就能見到你們了。”
“我要給你們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