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長生殿的大門緩緩敞開，一股塵封了數(shù)百年、卻依舊濃郁精純的靈氣混合著古老歲月的氣息撲面而來。
殿內(nèi)景象極為恢弘大氣。
十八根需數(shù)人合抱的盤龍金柱支撐起高聳的穹頂，每一條神龍都雕刻得栩栩如生，鱗爪飛揚，龍目之中鑲嵌著璀璨的靈珠，散發(fā)著柔和而威嚴的光芒。
地面以某種蘊含道紋的祥云白玉鋪就，光可鑒人，行走其上，仿佛踏云而行。
兩側(cè)墻壁上刻畫著萬古皇朝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雖歷經(jīng)歲月，色彩依舊鮮明。
整個大殿空曠、肅穆，彌漫著一種令人心生敬畏的皇道威嚴與盛世氣象。
姜云芝步入殿中，步伐沉穩(wěn)，一步步走向那位于大殿盡頭高臺之上的九龍寶座。
她的目光掃過殿內(nèi)熟悉的景象，清冷的眼眸中流露出無比復(fù)雜的情緒，有感慨，有追憶，也有一絲深藏的痛楚。
她并未坐上龍椅，只是靜靜地站在前面，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撫摸著冰涼的扶手，良久，才幽幽開口，仿佛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楚夏訴說：
“我們姜氏一族，自詡為玄黃界最古老的純血人族皇脈，血脈高貴……但很少有人知道，在這純血人族的根基之下，我姜家子弟的體內(nèi)，其實同時流淌著龍族、鳳族、妖族、鬼族，乃至……神族和魔族的古老血脈。”
“什么？”
楚夏聞言，頓時吃了一驚。
他之前確實感知到姜云芝體內(nèi)有龍血氣息，還以為姜家是龍裔世家，卻萬萬沒想到竟是如此龐雜的混血！
“這么多種族，甚至彼此對立的神魔血脈雜糅在一起，居然沒有沖突崩潰，還能穩(wěn)定傳承下來？這……這簡直不可思議！”
“是啊，不可思議。”
姜云芝轉(zhuǎn)過身，目光悠遠，仿佛穿透了時空，回到了那蠻荒古老的歲月，“那是因為，在玄黃界修仙文明剛剛萌芽，道基初開不久的上古時代，萬族林立，為了爭奪有限的資源和領(lǐng)地，征戰(zhàn)不休，殺得玄黃界烏煙瘴氣，血流成河。那時，是我姜家先祖，憑借無上偉力與包容之心站了出來，逐一平息了各族戰(zhàn)亂。”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先祖的榮光與驕傲：“先祖以強大而霸道的實力，折服了當(dāng)時最強的幾大種族，并與它們定下血脈盟約，最終成為玄黃界各大種族勢力共同認可的御主，統(tǒng)御萬族，這才結(jié)束了漫長的混亂，開啟了玄黃界后續(xù)十多萬年的繁榮與發(fā)展。我姜家體內(nèi)紛雜的血脈，便是那段歷史的見證與烙印。”
楚夏聽得心神激蕩，能夠想象姜玄夜是何等的驚才絕艷，魄力驚人。
嗯……就是這混血的過程，不能細想。
只能說玄夜老哥牛，實乃吾輩之楷模！
忽然，姜云芝的語氣變得冰冷徹骨，帶著濃濃的譏諷與恨意：“可結(jié)果呢？”
“如今屹立于玄黃界頂端，道貌岸然的四大仙門……他們哪一個，當(dāng)年不是在姜家的扶持與庇護下才得以壯大？姜家強盛時，他們俯首稱臣，享盡太平；可當(dāng)姜家實力因故漸衰，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便立刻撕下偽善的面具，毫不猶豫地背叛了昔日的恩主！”
她猛地握緊了龍椅扶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尤其是伐天之戰(zhàn)前，仙界莫名降下天罰，欲毀滅玄黃界道統(tǒng)，是我姜家，一力承擔(dān)，耗盡底蘊才勉強保住此界根基！可他們呢？他們非但不知感恩，反而趁我姜家虛弱之際，反咬一口，聯(lián)合起來，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恨不得將姜家分食殆盡，瓜分我皇朝積累的所有遺產(chǎn)！全都是一群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澎湃的殺意與帝威不受控制地從她體內(nèi)彌漫開來，讓整個長生殿的溫度都驟然下降。
楚夏能深切地感受到她心中那積壓了五百年的憤怒與不甘。
姜云芝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但眼神卻變得無比銳利和堅定，她看著楚夏，一字一句地說道：“若萬古皇朝此次得以重建，楚夏，你記住，也幫我告訴所有人……這一次，我姜云芝，寧愿做一個乾綱獨斷、說一不二的自私獨裁者！寧叫我負天下人，也休叫天下人再負我姜家分毫！”
這番話語中的決絕與狠厲，讓楚夏都感到一陣心悸。
但他完全理解姜云芝的感受，重重點頭道：“我明白，云芝，無論你作何決定，我都站在你這邊，以德報德，以直報怨，這本就是天理。”
姜云芝對他的表態(tài)似乎頗為受用，冰冷的眼神緩和了些許。
如果楚夏是個偽善之輩，她會毫不留情的跟楚夏劃清界限。
楚夏又想起一事，問道：“對了，你剛才說仙界降下天罰……當(dāng)年仙界究竟因何要對玄黃界如此？”
姜云芝搖了搖頭，眼中也閃過一絲困惑與無奈：“不知道，至今仍是一個謎，或許……蒼天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仙界的想法，遠非我們下界修士所能揣測，他們做的任何決定，或許根本不需要向我們解釋原因，就像人不會向螻蟻解釋為何要踩下一腳。”
這種未知，更讓人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
稍作平復(fù)后，姜云芝領(lǐng)著楚夏在空曠的長生主殿內(nèi)大致逛了一圈，隨后便走向大殿后方。
在一面繪制著萬龍朝拜穹頂星辰圖的巨大壁畫前，她再次劃破指尖，將一滴蘊含著特殊波動的鮮血滴落在壁畫中心一顆不起眼的龍珠之上。
“嗡——”
壁畫上的萬龍仿佛活了過來，開始游動，道道神光交織，最終在墻壁上形成了一道流轉(zhuǎn)不息的光門。
“這里，才是我萬古皇朝真正的核心，歷代積累的底蘊所在——皇極寶庫。”
姜云芝說著，率先邁入光門之中。
楚夏緊隨其后。
然而，剛一踏入這片隱蔽的小世界空間，兩人都愣住了。
只見眼前這片本應(yīng)堆滿奇珍異寶、霞光萬道的寶庫空間，此刻竟顯得頗為空曠和……凌亂！
許多白玉架臺東倒西歪，上面空空如也。
地面上散落著一些明顯品質(zhì)較差、靈光黯淡的法寶殘片、玉簡碎片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礦石材料。
整個寶庫仿佛遭了賊，被人洗劫過一樣，雖然還殘留著濃郁的仙靈之氣和寶光道韻，證明此地曾經(jīng)的不凡，但值錢的、頂尖的寶物，幾乎丟失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少量次品凌亂地散落著。
“這……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