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安康最想聽到的就是喬梁說話。
只要喬梁開口詢問,他就可以順勢說出自已的處境,也就能讓喬梁給自已底氣。
可喬梁卻還是像什么都沒聽見一樣,只是認真的觀察著棋盤,像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這盤棋上。
安康抿了抿嘴唇,一邊看著喬梁,一邊對喬大海回應道:“唉......我現在只怕是不能替領導分憂,反倒要讓領導為我操心啊......”
接二連三的暗示,讓喬梁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繞了這么大一圈,不就是想讓自已開口問他嗎?
喬梁放下手中吃掉的棋子,翻起眼皮,瞥了安康一眼,不冷不熱的問道:“你又怎么了?又有什么要讓我操心的?”
喬梁不問,安康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可喬梁剛主動詢問,安康立刻笑嘻嘻的說道:“嘿嘿......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那個李鐵在針對我~”
不問,聽安康說的像是很嚴重。
可喬梁一問,安康立刻放松下來。
而之所以要這樣表現,一來是因為不想在喬梁面前表現的太消極,這樣就像是開了個玩笑,能讓喬梁知道自已在擔心什么,也能讓自已顯得不是那么被動。
二來,這畢竟是在喬梁面前,等喬梁一問,他就表現的如此自信,也是側面說明了喬梁能給他底氣,算是變相的拍了個馬屁。
而喬梁聽后,也只是冷哼一聲:“我還以為你遇到什么大麻煩了呢,不就是一個李鐵嗎?”
安康抿了抿嘴唇,從喬梁搭話開始,就始終保持著輕松的樣子:“畢竟是我的上級嘛,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我也......”
話音未落,喬梁的目光就再次落在了安康的身上,審視著安康,又用調笑的語氣說道:“你還怕官大?如果說你是老三,恐怕就只有天和地能當老大和老二了吧?”
但凡是個正常人,就能聽出喬梁的挖苦。
安康也知道,喬梁是在借這個機會說起之前馬平安的事。
說他膽子太大,明明喬梁已經妥協,可安康卻偏要任性的報仇。
現在這樣說,明顯是在教訓安康。
這正是喬梁的習慣,可喬大海卻在這時干咳了兩聲,像是在提醒喬梁,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不要讓下面的人殫精竭慮。
喬大海不止一次說過,安康就是一頭“順毛驢”,想用這樣的人,就要用對方法,而不是一味的施壓。
看著安康露出了慚愧的表情,喬梁也不再挖苦,而是稍微認真了一些:“安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只是一個副鎮長,都敢和副書記呂陽對著干,在白化鎮當個鎮長,更是接連挫敗了兩任縣長和一個書記。”
說到這里,喬梁刻意的停頓了一下,抬起頭,饒有興趣的看著安康:“今天的李鐵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區長,論資歷,他不如馬奎,論人脈背景,他不如郭濤,而且你還有胡海軍這個老領導在,難道......這個人還能對你構成威脅嗎?”
安康抿了抿嘴唇,苦笑著說道:“領導,我擔心這件事的背后有馮百川參與,如果有他的話......領導,您也知道,馮波上次可是被我打的不輕,更是侮辱的不像個人,馮百川肯定不想放過我,也肯定一直在尋找機會......”
安康已經把姿態放的很低了。
畢竟這次已經涉及到秦柯,他也容不得半點閃失。
可喬梁卻像是依然沒放在心上,笑呵呵的說道:“你自已想想辦法,我相信你~”
話說到這,安康也徹底明白了。
喬梁一反常態,并不是因為還沒了解到,而是在裝不知道!
而這樣漫不經心的表現,也是喬梁有意為之的!
因為過去的喬梁總是會對這種事特別上心,更別說是當著喬大海的面了。
安康很快反應過來,能讓喬梁有這種表現,就只有兩個原因。
一是喬梁還在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懷,想要借這個機會來敲打自已。
二是喬梁什么都知道,但卻對自已充滿了信心,認為自已完全能夠應付,所以不想操心。
換句話說,就是想考驗自已。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代表安康這次要獨自面對這場戲。
既然他們已經開始從劉福花這里開始入手,就說明他們已經做了很多準備。
兩個比他位置高的人精心布置了這么長時間,他一個人真的能應付的了嗎?
不過既然喬梁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安康自然也不能再多說什么。
直到現在,安康還是堅信一點,那就是喬梁一定不會不管自已。
想當初自已一腳踏入官場,還是個愣頭青,是喬梁一步一步把自已扶起來的。
這其中,喬梁花費了多少心血,動用了多少資源,安康一清二楚。
就像是經過了精心培育的一個樹苗,眼看著已經長起來了,又怎么可能讓他被摧殘?
堅信這一點,安康就有信心。
雖然剩下的事都要自已來做,但最起碼也多了幾分底氣!
不再多說,安康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就像是什么都沒發生,反而把目光落在了棋盤上。
喬梁和喬大海互相對視一眼,相視一笑,彼此心領神會。
喬大海也順勢轉移了話題:“安康,你最近和明杰經常聯系嗎?”
安康茫然的點了點頭:“我們今天還在一起吃飯了。”
喬大海看向安康,神神秘秘的說道:“幫我催一催他,我都一把年紀了,也想知道什么叫四世同堂~”
“好嘞~”安康咧著嘴笑了笑,隨即站起身來:“您倒是提醒我了,我也要加把勁,呵呵......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陪您下棋。”
安康說著便大步離開,臉上的笑容也直到出門后才消失。
那張臉再次變得嚴肅,目光也隨之變得堅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