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意悲哀的收回目光,狼狽靠在廊道墻面上,用力捂住唇瓣,苦苦壓抑著自己。
可,腦海里他們互訴衷誠的一幕幕,就仿佛刻進了她腦海里,怎么都抹不去!
他們不會分開!
他們不會分開了!!
怎么辦啊……
何書意難過的輕輕吸著氣,右手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
那兒,真的好痛好痛……
像是被人硬生生剜下來一塊。
沈母找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女兒像個沒生命的布娃娃,木訥的倚在墻面上,脆弱的像是窗外的楓葉,風(fēng)一吹,就會碎。
母女連心,沈母頓時紅了眼眶,幾乎小跑著走過去,把女兒抱緊懷里,撫摸著她腦后的頭發(fā),溫聲安慰。
“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媽媽說呀,別一個人悶在心里。”
“又是因為傅寒聲嗎?可他不是被你爸爸叫過去陪你了嗎?”
沈明月嗅著媽媽身上獨有的暖香,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搖了搖頭,“還是不行啊,傅寒聲和溫辭不會分開的,我剛剛都聽到了……”
沈母聞言,一下子就聽懂了,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從沒和溫辭相處過。
不知道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可,她女兒也是頂頂好的啊,難不成比不過她?
“是不是真的不可能了,可我真的好不甘心啊……”沈明月咬唇出聲。
沈母心疼的拍了拍她脊背,沉默良久后,捧著她臉說。
“明月,別把事情想得太糟糕,他們現(xiàn)在不還沒公開嗎?”
“既然沒有公開,那我們就還有機會,溫辭她奶奶和陸聞州,不都是機會嗎。”
沈明月黯然的眼里閃爍了下。
沈母的聲音還在繼續(xù),“而且,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這么優(yōu)秀,配十個傅寒聲都夠了!”
聽到這聲打趣,沈明月忍不住失笑,心情終于好了很多。
其實沈母那番話,她不是沒有想到。
只是在面對自己惶恐的問題時,人總是會變得脆弱。
幸好這個時候。
爸媽陪著她。
“媽,謝謝你和爸支持我。”沈明月握住沈母的手。
“傻丫頭。”
沈明月笑了笑,目光落在廊道口那兒,再往左一點,就會看到傅寒聲和溫辭了。
但此刻。
她沒有歇斯底里,很平靜。
就像沈母說的。
她還有機會……那么,接下來,是先從那個老婆婆下手呢,還是先從陸聞州下手呢?
……
另一頭。
陸聞州找來溫辭時,也看到了她和傅寒聲在一起。
這會兒,她不像是面對他時那樣冷漠,小女人一樣依偎在他懷里,水一樣溫柔。
兩人耳鬢廝磨說著話。
親密無間!
陸聞州緊緊攥著拳,只看了一眼,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那一刻,傅寒聲的目光忽然投來,他把溫辭摟緊懷里,大手扣著她后腦勺,隔著廊道,冷冷同他對視。
陸聞州腳步頓了下,微微瞇眸,身側(cè)的手指攥的咯吱響。
四目相對。
周圍的氣氛仿佛瞬間降至冰點。
傅寒聲目色冷淡,幾秒后收回目光,摟著溫辭離開。
留下陸聞州一人凌亂。
都是男人,他再清楚不過傅寒聲那點惡劣的心思,他就是在報復(fù)他!
陸聞州臉色陰沉,倏的抬手,一拳砸在了墻面上,隨即轉(zhuǎn)身離開。
雪白墻上的那一抹血跡,彰顯了他的怒火和決心!
他想好了。
原本他不想用利用老太太這樣惡劣的方式追求溫辭的,能得到她老人家的原諒,他已經(jīng)知足了。
但現(xiàn)在,他忽然不想當(dāng)個君子了!
這次,他就要利用老太太追回溫辭。
傅寒聲。
他這輩子,只配站在門外!
……
這邊。
溫辭被男人按進懷里時,還有點疑惑,忍不住想抬起頭。
“怎么了?”
傅寒聲垂眸看她一眼,拂開她臉側(cè)的頭發(fā),笑了下,“沒事,那邊有個東西礙眼。”
溫辭愣了下,不置可否,任由他牽著自己上樓。
直到快到六樓樓梯口,她才心慌的掙了掙手,小聲提醒他,“傅寒聲……”
傅寒聲看著面前那一堵門,深吸了口氣,克制著自己,轉(zhuǎn)過身把她擁進懷里,低沉道,“我知道,不會讓你奶奶看到的,是有件事想告訴你……”
溫辭嗯聲,抱了抱他,“什么事?你說。”
傅寒聲微微直起上身,目光很深的看著她。
“奶奶的事,交給我來解決。”
“什、什么?”溫辭秀眉輕蹙,疑惑的,后怕的。
傅寒聲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安慰,他知道她的顧慮,溫聲解釋了句,“別擔(dān)心,不會傷害到奶奶的。”
“畢竟,他也是我未來的奶奶。”他笑了下。
溫辭抿著唇瓣,拍他一下,后問他,“你要怎么做啊?”
傅寒聲目色微暗,沒跟她細說,只說了句,“我會很快辦好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隨后看了眼腕表,下巴朝門口一抬,“行了,回去吧。”
又想到什么……
“記住。”他捏了捏她臉頰,語氣沉了幾分,“不準(zhǔn)讓陸聞州碰你。”
溫辭知道他占有欲強,踮起腳尖在他唇畔落下一吻,順著毛說。
“知道了,不會的。”
又小聲在他耳畔說,“只給你碰……”
傅寒聲瞇了下眸,伸手去摟她。
“好了,你不是說時間不早了嗎?我該走了!”
溫辭笑著躲開,拉開沉重的門,走進樓道,徑直朝著病房走去。
傅寒聲咬咬牙,忍不住失笑,看著她走進病房后,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過去。
“傅總。”方遠問候。
傅寒聲已然收斂了方才的小情小意,他沉聲問他,“之前讓你查的,何書意被陸聞州送到了M國的哪個地方,有消息了嗎?”
“有眉目了……”方遠說出一個位置。
傅寒聲瞇了下眸,“好,讓人盯著何書意,之后找個機會接近她,就說,會想辦法讓她回國。”
聞言,方遠滿是不解。
但老板的吩咐,不是他該質(zhì)疑的。
他點頭應(yīng)下,“沒問題,我現(xiàn)在就跟那邊的人說。只是,陸聞州的人把何書意看得挺緊的,恐怕需要點時間才能辦妥。”
“嗯,辛苦大家了,有消息立刻打電話給我。”
掛了電話。
傅寒聲帶著一身冷意下樓。
算算時間,何書意肚子里的孩子再有小幾個月就出生了。
老太太要是知道陸聞州把別人的肚子都搞大了,還會給他機會?
只等何書意回國了。
這次,就一次性解決了陸聞州和何書意這兩個麻煩。
……
這邊。
溫辭回到病房,她正思忖這樣怎么游說老太太、又怎么把陸聞州趕出去,結(jié)果一眼,就看到老太太正坐在小沙發(fā)上擦眼淚。
溫辭心口咯噔了下,哪還顧得想別的,連忙提步走過去,在老人家面前俯下身,擔(dān)心問道。
“奶奶,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有什么事跟我說呀?別哭……”
老太太擦了擦淚,握住溫辭的手,“小辭,你心里是不是怪奶奶撮合你和聞州?”
溫辭頓了下,沒說話,側(cè)身在茶幾上的抽紙盒里抽了張紙巾,幫老太太擦淚。
老太太嘆了口氣,她是她孫女,她怎么會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布滿褶皺的手拍了拍她手背,沒再聊起這個,而是說起了別的。
“小辭,在你印象里,你爺爺一個怎樣的人?”
溫辭怔了怔,迎上奶奶認真的目光,下意識說出心里話,“我記得爺爺去世的很早,一直都是您和我爸爸把我?guī)Т蟮模夷芟肫鸬摹閿?shù)不多有他的記憶里,爺爺一直是個很好的人……他對我很好,也很支持爸爸。”
“怎么了奶奶?”她疑惑,不明白奶奶為什么忽然問起這個,這跟他們聊的話題,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
老太太摸了摸她臉頰,悲涼一笑,“是吧,你爺爺對你和你爸爸向來好……”
溫辭聽出這話里的不對勁兒,不禁握住她的手,“爺爺對你也很好啊。”
老太太搖搖頭,提起舊事,她滄桑的眼眸里布滿瘡痍,“這你就想錯了,早些年,我和你爺爺剛登記結(jié)婚的時候,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覺得你爺爺是個好人,我也高興自己嫁了個好人家,可結(jié)婚后,我才知道他這個人有多差勁!”
“按照現(xiàn)在的話,他出軌,賭博,樣樣都沾!”
聽到這話,溫辭很是震驚,她張了張口,想說些什么,卻是如鯁在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印象里,爺爺明明是個很好的人啊!
老太太安撫的摸了摸她頭發(fā),聲音輕了幾分,“當(dāng)時我忍受不了,也一度想離婚,可后來現(xiàn)實把我壓垮了,這個社會對女人還是很不利的,我沒辦法,只能又回到家里,一次次的跟他置氣,所幸后來,有了你爸爸后,你爺爺心定了下來,再沒有胡來了,我就想著,只要你爺爺對你爸爸好,是個好父親,我也認了。再后來就是有了你……”
聞言,溫辭驚訝的同時,隱隱猜到了奶奶對她說這些話的用意……
她不由握緊了她的手,“奶奶……”
老太太同樣握住她的手,更為用力,看著她,語重心長的說,“奶奶這樣的經(jīng)歷多的是,你不知道,是因為你年紀(jì)還小,經(jīng)歷的事太少了。這世上沒有不偷腥的貓,更沒有不犯錯的男人……難不成,只要犯了一點錯,你就要離婚一次嗎?周圍的人知道了,該怎么說你?”
溫辭微微皺眉。
老太太的聲音還在繼續(xù),“過日子不是談情說愛,每天都蜜里調(diào)油。奶奶清楚聞州的為人,他心里是有你的,而且他的條件也很好,光這兩點,已經(jīng)超過這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男人了!犯錯只是他一時糊涂,你給他一次機會,再試一試?嗯?”
溫辭眉宇蹙得更深,尤其聽到最后一句時,奶奶讓她和陸聞州再試一試時,實在忍受不了的抽出手,站起身來。
“奶奶!”她直截了當(dāng),“我不會跟他在一起的。”
奶奶臉色沉了沉,“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執(zhí)拗呢!合著我說了這么多,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奶奶經(jīng)歷過的事,見過的人,比你吃過的飯都要多!這事兒,你就聽奶奶!奶奶不會害你。”
溫辭聽著,忍不住按了按脹痛的太陽穴。
她咬牙緩了緩,冷靜下來后,低聲對老太太說。
“奶奶,我知道您是對我好,可現(xiàn)在時代不一樣了啊,人的思想變了,我絕對不接受另一半出軌!這次,不管您怎么勸我,我都不會妥協(xié)的!”
老太太氣得瞪直了眼,“溫辭!”
溫辭面無表情。
她怕再對峙下去,奶奶氣得心臟受不了,就沒在頂嘴了,匆匆丟下句“您早點休息”,就去了里間。
“我不會同意你和那個姓傅的在一起的!除非你不要我這個老太婆了!”老太太的聲音忽然響起,中氣十足,不給她留絲毫的余地。
溫辭步伐猛的頓住,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向老人家,胸口不住起伏著,又難過又生氣……
“奶奶,為什么不能和傅寒聲在一起啊?您非這樣逼我?”
老太太別開目光,佯裝從茶幾上拿了一杯水,手都在發(fā)抖,卻依舊無動于衷。
“我話就撂這兒了,你自己選擇!”
溫辭如遭雷擊,想說的話都被這一句堵進了喉嚨里,一瞬紅了眼眶。
她氣得肩膀發(fā)抖。
長這么大,她還是第一次和奶奶鬧紅臉。
整個房間,一時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兩人誰也不讓誰,誰也不想后退一步。
溫辭深呼了好幾口氣,調(diào)整心情,最后還是先走上前,和聲問老太太。
“為什么傅寒聲不行啊?您別說是因為他比不上陸聞州,我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是因為我們家和他有什么過節(jié)嗎?可我記得,我們之前都不認識他啊……奶奶,您告訴我啊!您別把我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