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一問，讓王晨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我…我覺得朱朗哥一直這么掛著，也不是個好事，不管怎么樣？應該給他個答復。”
王晨小心翼翼地說了句。
李省長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王晨。
過了好一會，“讓朱朗先去車隊開幾天流動車，表現好再回來；表現不好？就讓他留在那吧！”
“小王，你和省政府辦公廳車隊聯系一下。”
王晨立馬去安排了。
半小時后，朱朗的電話在意料之中打了過來。
“兄弟，剛才車隊隊長給我打電話，讓我去開幾天流動車？這…”
“是，你先去吧，我今天找時機提了一下你這件事，老板讓你先去車隊待幾天，這段時間先開開流動車。”
朱朗沒懂這句話，“啊？老板要換人了嗎？兄弟，你說實話，老板是不是要換人了？換誰？李文嗎？我就知道…”
“你別急，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先好好開車，其他的不要管。”
“可我一個省領導的駕駛員，跑去開流動車？太沒面子了，我臉上掛不住啊！”
“都這個時候了，哥，就別講究這些了！你好好表現，別找事。”
王晨把電話掛了。
朱朗沒辦法，就去開流動車了。
開流動車，沒有固定的車子，人跟著車走，車隊辦公室的墻壁上，掛著幾排不同的車鑰匙，上頭標注著車牌號。
哪個處室？哪個領導要用車？先在公車平臺上申請，車隊會指派空閑的駕駛員和具體的公車，分到任務的駕駛員拿著鑰匙，開著車去指定地點出任務就行。
開流動車需要坐班，即在集體辦公室坐著，每天還得簽到打卡。
朱朗雖然這段時間都在集體辦公室打游戲，但終究沒人敢管他。
可現在不一樣了，開流動車，那就意味著要被管了。
心理上那一關也很難過：以前保障副省長，現在保障的都是辦公廳的全廳的處以下領導干部。
這感覺當然不一樣了。
朱朗坐在集體辦公室，叼著根煙，翹著二郎腿，他要表現得和其他流動車駕駛員不一樣，索性就讓自己看起來“拽”一點。
“小朱，你開著‘0079A’去一樓平臺等著，辦公廳行政處要去章昌科技學院調研。”
朱朗不情愿地去“鑰匙墻”上拿下這串鑰匙，跑去省政府辦公廳大樓的停車場，找到這臺車，是一臺老款轎車。
啟動著，開到了一樓平臺。
“誒，你不是李省長的駕駛員朱朗嗎？怎么…”行政處處長驚呼道。
坐在副駕駛的嚴錚有意看了朱朗一眼。
朱朗沒說話，一腳油門，開著車往院子外駛去。
在章昌科技學院調研時，嚴錚主動“脫離”隊伍，找朱朗問東問西。
“朱主任，你怎么跑來開流動車了？”
朱朗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不清楚。”
“誒，王晨秘書在李省長身邊干得怎么樣？”
朱朗早就知道嚴錚和王晨之間那點事，他想“玩一玩”嚴錚。
“不清楚，和他不熟。”朱朗故意說。
嚴錚頓時神情變了，大喜！
他壓低了聲音，試探性說道，“其實，王晨這人只為自己，我以前和他在一個處的時候，就發現這人有點好大喜功，但能力還是很強的。”
朱朗漫不經心地看了嚴錚一眼，繼續站在車旁，盯著前方發呆。
嚴錚以為他說中了朱朗的心思，膽子大了起來，“其實我也很討厭他，這小子報復心極強，當時他老婆那事鬧的啊…丟人，丟人啊！”
朱朗白了他一眼，“和你有什么關系？嚴錚，你就不能老實點嗎？之前的教訓忘了？”
這話一說，嚴錚非常尷尬，羞得要鉆洞了。
他轉身就往調研人群走了。
朱朗看著他的背影，“呸，什么玩意。”
好巧不巧，剛好嚴錚扭頭看到了這一幕。
朱朗出了趟車，心里就更加迫切想要去開專車了。
在省里，省領導的專車駕駛員是最自由的！
…
王晨在辦公室整理臺賬，張建國送過來一份專呈。
“王處，這是章昌市公安局送上來的專呈件。”
“好，建國，你放這里，我等會送給省長。”
張建國笑著走過來，“兄弟，聽說了嗎？”
“啊，聽說啥了？”
張建國小聲地說，“朱常務被抓后，據說省里面要重新確定一名常務副省長，易書記和為民省長想法一致，想在現有的副省長當中選一個。”
“省里就把建議人員名單，推薦到中組部了，這幾天，那幾位副省長各自較著勁呢！”
王晨看了張建國一眼，“咱老板作為政法副省長，不可能和他們爭。”
“政法副省長的提拔路徑幾乎就固定了——絕大部分下一步就是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書記，極個別可以提任省紀委書記。”
張建國點點頭，感慨道，“兄弟，你們這些當秘書的也累，連心情和喜好都得跟著老板走，這幾天聽說那幾個副省長的秘書之間…”
“有空聚聚啊，我得回處里了。”
王晨笑著點頭答應，然后起身送張建國到門口。
這份專呈件是關于前幾天的那個涉黑案件，已經全部查清楚了：這就是一個以村委會為幌子的黑社會團伙，長期盤踞在那周圍，以收商戶管理費、把控村里各種補助和項目、介入附近拆遷、強迫交易為主要手段。
不僅如此，區里、鎮里的一些領導干部也涉案。
王晨把這份專呈送給了李省長。
李省長批示道：轉批給全省各地市公安局長，要求全省各地，一定要大力打擊這種披著合法外衣的貪腐、涉黑涉惡的案件，尤其是基層干部、基層組織貪腐、涉黑涉惡的案件，還老百姓一片風朗氣清。
王晨去拿批示清單時，李省長問，“朱朗開了幾天流動車了？”
王晨想了想，“大概有一周時間了。”
“表現得怎么樣？”
“還行，我沒有接到車隊隊長的投訴電話。”
李省長點點頭，“我知道了，讓他下周一回來開車！李文的辦公室搬到省長樓來，剛好這旁邊有個空辦公室，讓他每天在這邊上班。”
“是。”
朱朗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很高興！
“我靠，這可算是撥云見日了。”
李文得知要把他調省政府來上班，也很高興。
而這會，王晨接到紀檢組劉明明的電話。
他下意識心里一驚：難道又被舉報了嗎？
“王晨兄弟，我告訴你一個絕對讓你震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