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沒那么容易記住自己的夢境,聞潮生自然也沒有記住那場在阿水床上做的極為荒誕的一場夢,但這不代表他完全沒有印象,隨著鳥翁講出最后那四個字的時候,聞潮生記起了一切。_?e小?說¤Ce_M[:1S.* ~);無?錯°內,容(
不過,聞潮生并沒有像夢境之中那樣逃亡。
他并不恐懼,甚至覺得有些莫名的滑稽。
“我不久之前在夢里遇到了一個人面鳥身的人,也與我說「你食言了」,那時可把我嚇得不輕,跑了很久才把它甩掉,如果你知道王城這個點兒有哪家酒館還開著,我倒是可以去打些酒來。”
鳥翁看了聞潮生一眼,回道:
“那就下次。”
言罷,他又緩緩閉上了自己的雙眸,似乎正在運轉某種功法來療愈自己在靈仙谷內所受的傷。
聞潮生走到了一旁檐下,將傘上的雨水抖落,合上傘后置于一根梁柱旁,接著坐下,對著院中的鳥翁緩聲:
“鳥翁,跟你打聽個死人的事兒。”
“早先的時候,你一直在寧國公的身邊做事,有沒有注意到,寧國公每年會從招募的新兵中抽取一部分去他的府邸內任事?”
雨中的鳥翁猶如一尊雕塑,他沉寂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你先前不是去過一次寧國公的府邸,難道沒有發現什么?”
聞潮生蹙眉道:
“發現什么?”
鳥翁:
“寧國公府曾經每年會進來很多非是王城本地之人,但最后無一人出去。*3~8\看.書\網· ¨免!費^閱\讀¨”
“如今寧國公已死,他麾下的那些門客早已化作鳥獸散盡,若是你想要知道真相,不如跟平山王要個權限,去府邸之中好好看看。”
“人又不是什么小物什,不會無緣無故消失的。”
鳥翁將聞潮生的注意力引向了那座府邸,后者便忽然想起了先前在苦海縣時,程峰與他講述的那些關于寧國公府內的秘聞(291章)。
心,隨著這場愈冷的春雨漸漸沉入地底。
“多謝。”
聞潮生與鳥翁道謝,接著便又撐開了傘,甚至帶著一絲匆忙地走入了雨幕中,與夜幕融為了一體。
他一路前往了平山王府,時候過去不久,那守門人固然認得聞潮生,卻告知聞潮生平山王此刻不在府內,聞潮生詢問他平山王的去處,那名守門人遙指向了寧國公府的方向。
“你進不去。”
他直言。
聞潮生請教道:
“那我怎么才能進去?”
守門人指著自己:
“你得帶上我。”
聞潮生對著他一拱手:
“勞煩移步。”
守門人嚴肅的臉上忽然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別整這些虛的,五十兩銀子一次。”
聞潮生呼吸一滯,隨后嘴角不自然地抽動道:
“這若是讓王爺知道,你就不怕事后被問責?”
守門人微微搖頭:
“不怕。?5¨4,看\書¨ ^更-新+最.全·”
聞潮生訝異:
“為何不怕?”
守門人神情堅毅:
“不怕就是不怕。”
聞潮生給這廝氣笑了,笑完后又講起了價:
“五十兩太貴了,我給的起,不過事后我肯定得跟王爺講,你指定得接受處分,搞不好還要把這銀子吐出來。”
“若不然你便宜些,合適的話,我就當這事沒發生。”
那人權衡了一番利弊,問道:
“你覺得多少合適?”
聞潮生伸出了五根手指。
那人忽然感覺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砍在了自己的大動脈上,呼吸都不順暢了起來:
“五兩?你……”
聞潮生:
“不,是五十文。”
砰!
府門被一下子關上。
“你大爺!”
府門那頭還傳來了一聲叫罵。
聞潮生嘆了口氣,無奈叫道:
“好吧,那就五兩銀子!”
人性總是折中的,倘若聞潮生一開始說五兩銀子,他必然不會同意,但當聞潮生用五十文這個數字拉低了這名守門人對于人性認知的下限后,他忽然覺得五兩銀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短暫的心理斗爭后,這名守門人重新開了條門縫,狠狠瞪了聞潮生一眼。
“等著!”
他言罷,即刻去提前叫來了換班的人,對方打著哈欠,一聽要代班,也對著他豎起了三根手指。
三根手指不是代表沒問題,而是他要三兩銀子代班費。
于是那名守門人便對著聞潮生道:
“八兩,成就成,不成拉倒。”
聞潮生老老實實給了八兩銀子。
二人「分贓」結束后,先前的守門人便帶著聞潮生前往了寧國公府。
他倒是沒有欺騙聞潮生。
自從上次聞潮生與朱白玉潛入寧國公府之后,平山王便給了那些禁衛壓力,讓此處看守變得極為嚴苛。
收了聞潮生錢的守衛出示了平山王府的令牌,并告訴這里看守的禁衛首領,他有很重要的事找平山王,確認了他的身份之后,首領便與二人放行,再次進入這座極為陰森陰翳的府邸內時,聞潮生仍然覺得毛骨悚然。
這并非自我暗示,而是一種先天的直覺。
這座府邸……陰氣很重。
“怎么稱呼?”
聞潮生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死寂。
不是因為尷尬,而是行走于墓地一般的府邸中,一言不發實在是有些瘆人,更何況上一次來的時候,聞潮生還在府邸之中遇見了猶如幽鬼的那些「提燈人」。
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寧國公的死亡,那些提燈的傀儡也不見了。
“姓姜,名伯良。”
聞潮生:
“好名字,父親取的?”
姜伯良:
“父親大字不識一個,母親取的。”
聞潮生心念一轉,回憶起了程峰的描述,忽而一把抓住了姜伯良的手,嚇得對方一哆嗦:
“你作甚?”
聞潮生道:
“其實我今夜來找平山王的目的就是為了進入寧國公府,如今我已經進來了,就不必再去叨擾平山王了。”
“你隨我在寧國公府內轉轉。”
姜伯良眼睛一轉:
“那是另外的價錢。”
聞潮生:
“你掉錢眼里了?”
姜伯良:
“我急用錢啊。”
聞潮生:
“家人病了?”
姜伯良:
“幫玉兒贖身。”
聞潮生:
“玉兒是誰?”
姜伯良:
“閉月樓的舞姬。”
聞潮生:
“糊涂啊兄弟!”
姜伯良伸出手:
“給錢。”
聞潮生:
“多少?”
姜伯良道:
“還是五兩銀子。”
聞潮生從袖兜里摸出了五兩銀子扔給了姜伯良,后者美滋滋地收下,便繼續跟著聞潮生在寧國公府里瞎逛。
路上,聞潮生為了排解身上的寒意,繼續問起了關于「玉兒」的事:
“幫玉兒贖身要多少銀子?”
姜伯良道:
“一千三百兩。”
聞潮生瞥了他一眼:
“你目前存了多少?”
“一百三十兩。”
“存了多久?”
“四年。”
“……”
聞潮生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見姜伯良那般堅毅的神情,終是沒有開口。
沉默間,聞潮生又聞到了空氣中散發的一縷極為難聞的味道。
那是……裹挾著一絲藥材苦味的腐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