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帝笑了起來:“你若讓旁人去,暗示那姑娘幾分,或許能成。可你讓小石頭去,怕是不行了。那小子壓根沒開竅。”
崔皇后頓時發愁:“臣妾這不是想著讓他去送,好培養培養感情么。”
小石頭出生后被國師預言活不過二十,她便一直盼著他成家,好歹留個后。
但他卻偏偏不想連累任何人,一直不松口。
這孩子太有主見,她不敢擅作主張給他相看,但心里早就急得不行。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個姑娘能入他的眼,她自是盼著兩人早日成就好事。
而且這位姑娘很可能就是國師預言的那位破解了小石頭“死劫”之人,她就更堅定了讓她當兒媳婦的念頭。
“兒孫自有兒孫福。小石頭不急,咱們也別拔苗助長,感情這種事情,還是得順其自然。”文昭帝勸慰。
“皇上說的是。”崔皇后點了點頭,而后故意開口試探,“不過,如今晏大姑娘身份不明,倒也不好明著下旨賜婚,否則哪里還有那么多事情。”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她并不在乎。
小石頭是皇上的嫡子,天底下還有幾個人能尊貴得過他。
他壓根不需要靠娶那些世家豪門的貴女來鞏固地位。
身為母親,她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順心如意地過完這輩子。
只是,皇上和朝中大臣未必會這么想。
聽到她這話,文昭帝板起了臉。
“崔凝華。”
聽到皇上叫她的全名,崔皇后不由有些心慌。
她嗔怪地看了文昭帝一眼:“皇上這般喚臣妾,是要嚇死臣妾不成?”
“朕是不是和你說過,你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別和后宮其他人一樣整那些彎彎繞繞的。”文昭帝臉繃得緊緊的,看著似乎有些生氣。
“全后宮,朕只信你一人。你難道不能像朕信你一樣相信朕么?”
崔皇后聽到這話緊緊握住了他的手,眼中浮起一抹憂慮之色,嘆了一口氣道:
“臣妾只是有些擔心。若日后小石頭開竅了要聘晏家大姑娘為妃,門楣懸殊,恐怕會惹來朝臣非議。”
“您若給他二人賜婚,只怕屆時言官們群起上書,直言您不顧禮法,偏袒私情。臣妾實在不忍看您為了兒女之事被千夫所指,徒增煩擾啊。”
聽到皇后是擔心他,文昭帝繃緊的臉總算露出了一點笑意。
“多大的事。”他回握住崔皇后的手。
“不就是身份地位么,朕給了就是。朝中那么多身份貴重的大臣,朕就不信找不到一個愿意給她當親爹或親兄長的。”
“實在不行,把她送去崔家。讓凝輝說她是他們流落在外的嫡親女兒,屆時她成了崔家的女兒,與小石頭是表兄妹,親上加親,朝臣還有什么好反對的。”
聽到這話,崔皇后噗嗤笑出了聲。
崔凝輝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若晏逐星成了弟弟的女兒,身份上倒是挑不出毛病來了。
她笑著調侃道:“凝輝人在家中坐,忽然女兒就從天上來了。皇上也不怕他夫婦二人來跟您鬧。”
文昭帝也笑了:“白撿那么大一個聰慧女兒,凝輝夫婦倒是該謝謝朕才是。”
“有皇上這話,臣妾就放心了。”崔皇后順勢依偎到了他懷里。
文昭帝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柔聲道:“朕吃過的苦,自然不會讓我們的孩子再吃一遍。他想娶誰就娶誰,朕自會為他擺平一切。”
*
謝翊寧答應了要給晏逐星送一柄新的槍,第二日就起了個大早,備了一馬車的東西去了忠國公府。
“永安王來了!”
崔家下人瞧見謝翊寧的車駕,趕忙跑進去通知主子。
得知謝翊寧來了,整個忠國公府的人都來迎接他了。
“小石頭,來就來了,怎么還帶那么多禮。多見外呀。”老國公崔駿樂呵呵地看著謝翊寧。
謝翊寧嘿嘿一笑:“來探望外祖父,帶多少好東西都不嫌多。”
畢竟待會他要問外祖父要那流火槍,不給點東西白拿那多不好意思啊。
“咱們永安王向來孝順,父親您又不是不知道。”忠國公崔凝輝笑著接話。
“舅舅,都說了自家人,您和父皇母后一樣喚我石頭就行。何必這般生疏。”謝翊寧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崔凝輝整袖微揖,眼底卻漾開笑意:“禮不可廢,殿下終歸是親王之尊。但今日既在府中,便依殿下所言罷。”
隨后將扒拉在自己腿邊的小孫女崔鶯時牽了出來,笑道:“小時,還不趕緊給你表舅行禮。”
三歲的崔鶯時奶聲奶氣道:“小時見過表舅舅。”
謝翊寧一把將她撈起來抱到了懷里,笑著問她:“小時有沒有想表舅呀。”
“有!”崔鶯時朗聲回答。
為了表明自己真的有想表舅,崔鶯時啵唧親了謝翊寧的臉頰一口,只是一不小心,沒接住口水,啪嗒落到了謝翊寧的領口。
崔鶯時的母親賀氏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趕忙上前道歉:“王爺息怒,小女不是故意的。”
謝翊寧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小孩懂什么,都是自家人,表嫂不必這般緊張。”
忠國公崔凝輝見他當真不在意,便笑著看向兒媳婦:“是啊,這小子當初還尿我身上呢,小時弄點口水在他身上,算不得什么。”
謝翊寧聞言,佯裝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舅舅,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咱們就別提了吧。”
崔凝輝哈哈一笑:“不提不提,等你有了兒子,讓你兒子尿舅舅身上,舅舅也高興。”
“這都沒影的事,不說這些了。”謝翊寧擺擺手,將崔鶯時還給了賀氏,神秘兮兮地湊到崔凝輝身旁。
“舅舅,我想要外祖父那桿流火槍。要是外祖父不答應,您幫我求求情唄。”
“你可以再大聲一點的。”一旁的老國公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說那么大聲,不就是說給他聽的么。
謝翊寧湊到了老國公身邊,嬉皮笑臉道:“哎呀,說大聲點外祖父就會答應么?那我可就大聲說了啊。外祖父,我想要流火槍!”
老國公橫了他一眼:“不給。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什么東西都是摸兩天就不玩了,流火槍給你浪費了。”
謝翊寧一本正經道:“什么叫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我那是在有限的時間里多學點東西。畢竟我可能都活不過二十歲,不得什么都試試,什么都玩玩么。”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瞬間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