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之上,
大牛那聲如同洪荒巨獸般的咆哮,
仿佛帶著實質(zhì)的音波,狠狠沖撞著場館內(nèi)每一個人的耳膜與心神。
咆哮聲落下,
場館內(nèi)陷入了更長久的、近乎窒息的死寂。
擂臺之下,
先前所有起哄、嘲諷、質(zhì)疑的年輕拳手們,此刻如同被集體掐住了喉嚨,臉上血色盡褪。
他們看著擂臺上如同死狗般昏迷不醒的羅威,
再看看那個如同鐵塔般矗立、渾身散發(fā)著未散兇煞之氣的大牛,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什么一戰(zhàn)成名,什么揚名立萬,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成了可笑的自嗨。
他們看向大牛的眼神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與敬畏。
嘉賓席上,
那些原本抱著手臂、幸災(zāi)樂禍看戲的內(nèi)定精英們,此刻也徹底收起了玩味的表情。
一個個面色凝重,甚至有些人的額頭滲出了細(xì)密的冷汗。
他們自詡身手不凡,見過不少高手,
但像大牛這樣純粹以力量和精神壓迫感就讓人心生絕望的怪物,他們從未見過。
有人下意識地吞咽著口水,有人不自覺地調(diào)整了坐姿,再也無法保持之前的從容。
他們之前對李湛幾人的那點“憑什么”的優(yōu)越感,
在此刻被碾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重的壓力——
有這樣一個恐怖的同輩存在,未來的競爭將何等殘酷?
主席臺上,
蘇敬棠緊握的拳頭緩緩松開,心中長長舒了一口氣。
隨即涌起的便是難以抑制的欣賞與慶幸。
他慶幸自已押對了寶,
看著擂臺上正仰天咆哮、兇威赫赫的大牛,一抹滿意的笑意,悄悄爬上嘴角。
這條人形暴龍,比起在東莞地下拳賽時,
氣勢更兇,煞氣更濃,顯然這兩個個月又有精進。
看來老周他們的特訓(xùn)和李湛的調(diào)教效果顯著。
有這樣的悍將作為先鋒,
他對幾個月后中日韓地下拳賽的信心,不由得又增添了一分。
蘇敬棠的目光越過擂臺,
落在嘉賓席上始終平靜的李湛身上,思緒轉(zhuǎn)動。
根據(jù)東莞線人剛傳回的消息,
黃江的太子輝和虎門白沙強已經(jīng)投誠至李湛麾下。
并在昨夜已兵不血刃拿下了厚街與常平。
至此,
李湛一統(tǒng)東莞地下世界,已是大勢所趨,指日可待。
現(xiàn)在的李湛,是要地盤有地盤,要人有人,要武力有武力,
自身更是深不可測的梟雄之才,前途簡直不可限量!
蘇敬棠越想越是覺得自已當(dāng)初果斷押注、并決定全力支持李湛的決定,是何等的英明正確!
他看著李湛那年輕卻沉穩(wěn)、隱帶王者氣象的側(cè)臉,
心中甚至冒出一個念頭,
此子當(dāng)真乃人中龍鳳,若是自已有個女兒,招此佳婿,倒是一樁美事…
這念頭剛起,
他腦海中卻不合時宜地閃過了自已那位被大哥視為掌上明珠的侄女蘇梓晴的身影。
蘇敬棠嘴角下意識地抽搐了一下,
立刻將這個危險的想法掐滅,真要那么做大哥非跟他翻臉不可。
他收斂心神,目光重新變得沉穩(wěn)而深邃。
與李湛的合作,必須更加緊密,這關(guān)乎蘇家未來的格局。
陳家這陰險的一招,非但沒能讓李湛和蘇家丟臉,
反而成了李湛這邊立威的完美墊腳石。
他看向李湛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和堅定。
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在經(jīng)歷了短暫的恐懼、凝重與思索后,再次匯聚——
越過了擂臺上兇威赫赫的大牛,
最終落在了嘉賓席上,那個自始至終都平靜得如同深海般的男人,李湛身上。
大牛已經(jīng)如此恐怖,
那能讓他心甘情愿叫一聲“師兄”,
并且在其面前收斂狂態(tài)的李湛,又該是何等層次?
此刻,再無人敢用“大陸佬”之類的輕蔑詞匯在心中形容他們。
那點可笑的、基于地域的歧視心態(tài),
在那絕對的實力面前,顯得如此蒼白、廉價且不堪一擊。
李湛感受著全場目光的聚焦,
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冰冷。
他心中冷笑。
這個世界,從來就是這么簡單,這么赤裸。
沒有實力,哪個跳梁小丑都敢在你面前蹦跶,都敢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你。
跟你講規(guī)矩?
跟你談禮貌?
那都是建立在彼此實力對等,或者對方懶得跟你計較的前提下。
真正的尊重,從來不是靠謙卑換來的,
而是靠拳頭,靠實力,靠足以掀翻桌子的能力,硬生生打出來的!
你強,規(guī)矩就可以由你來定。
他看著擂臺上正朝他憨厚一笑的大牛,
看著臺下那些噤若寒蟬的面孔,看著嘉賓席上那些眼神復(fù)雜的所謂精英。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在這港澳的圈子里,
再也沒有人敢把他李湛當(dāng)作可以隨意輕視的“內(nèi)地土包子”了。
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
大牛那聲震懾全場的咆哮余音似乎還在場館梁柱間縈繞,
他本人卻已收斂了那身駭人的煞氣,慢悠悠地、甚至有些意猶未盡地晃蕩著走下擂臺。
所過之處,
人群下意識地分開一條更寬的通道,
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
恐懼、敬畏,甚至還有一絲荒誕感。
這個剛才如同人形兇器般的家伙,此刻走起路來竟然有點…憨態(tài)可掬?
他回到嘉賓席,一屁股坐回李湛身邊的位子,
巨大的身軀讓沙發(fā)都發(fā)出了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一直沉默如影子般的老周,破天荒地伸出手,
在他堅實如鐵的后背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沒有言語,但這個來自這位冷峻老兵的動作,本身就是一種極高的認(rèn)可。
大牛扭過頭,對著李湛,露出帶著幾分傻氣的憨厚笑容,
甕聲甕氣地喚道,“師兄…”
像個做完好事等待表揚的大孩子。
李湛看著自已師弟,臉上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
只是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和贊許。
他微微點頭,
“干得不錯,沒丟師父的臉。
也沒辜負(fù)師父他老人家教你的這身本事。”
聽到師兄的肯定,大牛臉上的憨笑更盛了,帶著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驕傲。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不好意思地?fù)狭藫献砸唁撫槹愕亩贪l(fā),
嘿嘿笑道,
“那必須的!
不能給師父和師兄丟人!”
他們這邊氣氛輕松,但整個交流會的節(jié)奏卻被徹底打亂了。
擂臺上的切磋雖然依序繼續(xù)進行,也有拳腿交鋒,呼喝不斷,
但看過大牛那摧枯拉朽、霸道絕倫的一撞后,
再看這些年輕拳手之間的較量,總覺得…
有些索然無味,如同喝慣了烈酒再品清水,難免覺得寡淡。
臺上的選手們似乎也受到了影響,打得有些束手束腳,
眼神總是不自覺地瞟向嘉賓席上那個巨大的身影,
生怕自已某個不夠“暴力”的招式會引來不屑的目光。
臺下觀眾的歡呼和議論,也遠(yuǎn)不如之前熱烈。
話題的中心,始終圍繞著那個叫大牛的內(nèi)地漢子,以及他背后那個更加神秘的師兄李湛。
原本旨在展示港澳年輕一代武力、并暗中較勁的交流會,
因為大牛的橫空出世,風(fēng)向悄然改變。
這頭過江猛龍的強勢,
讓所有港澳本土勢力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一個念頭不由自主地從許多人心底冒出——
內(nèi)地,真的已經(jīng)崛起到這種地步了嗎?
說到底,港島再繁華,終究只是彈丸之地。
而內(nèi)地那廣袤土地上,五千年文明積淀所孕育出的底蘊與傳承,深不可測。
過去那種靠著信息差和固有優(yōu)越感建立起的心理優(yōu)勢,在這一刻被砸得粉碎。
他們清晰地意識到,
自已背靠的,是一個擁有著怎樣恐怖底蘊的龐然大物。
第二天的交流會,
就在這種略顯沉悶和怪異的氣氛中,緩緩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