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依舊平靜，卻仿佛能穿透人心。
“蕭家此番姿態做得十足，禮數周全，出手闊綽，想必所求非小。
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言明所求吧?！?/p>
他身體微微前傾，雖然依舊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卻無形中給蕭管家帶來了一種壓力。
密室之內，空氣仿佛都帶著一絲凝滯的重量。
喬安透過雙面鏡，清晰地看到那位蕭管家在樓棄明確拒絕引見閣主后。
臉上那細微的表情變化，笑容僵住，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
但很快又被職業性的謙恭所覆蓋。
他沉默了大約幾秒鐘，像是在內心進行著激烈的權衡。目光再次落在樓棄身上時，帶著更深的審視和一絲不自覺的感慨。
都說這丹藥閣藏龍臥虎，連一個看似只是護衛頭領的管事都如此氣度不凡。
想到臨行前三爺蕭銘的再三叮囑，務必與丹藥閣打好關系，態度要放至最低。
若能達成目的，不惜代價，蕭管家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迂回試探。
他臉上的神色變得更為鄭重，甚至帶上了一絲破釜沉舟般的真誠，身體又向前傾了少許，壓低聲音道。
“樓棄大人既然如此爽快，那蕭某也就不再做任何隱瞞了?！?/p>
他目光懇切地看著樓棄。
“我們此番前來，千方百計想要求見閣主大人一面，最終目的。
是希望能有幸在閣主大人手中，求取到一枚五品丹藥！”
說完這番話，他緊緊盯著樓棄的臉，試圖從對方那古井無波的表情中捕捉到一絲一毫的震驚、訝異、或者至少是重視的情緒波動。
畢竟，五品丹藥！
這在上城乃至整個異能界，都堪稱是傳說中的寶物，足以引起任何勢力的瘋狂追逐！
他蕭家拿出大半家底，恐怕也未必能換到一枚。
他相信，提這種請求的，怎么樣也得被對方重視一些。
然而，讓他心頭一沉的是，樓棄聽完他的話，甚至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
那張冷峻的面容依舊如同覆蓋著千年寒冰，沒有絲毫融化的跡象。
仿佛他剛才請求的不是能引起腥風血雨的五品丹藥，而只是街頭隨處可見的大白菜。
這種完全超出預期的反應，讓原本自以為掌握了談判籌碼的蕭管家，瞬間有些摸不著頭腦，心底甚至生出了一絲慌亂。
這丹藥閣的底蘊，難道比他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連擁有五品丹藥的購買力度都不放在眼里？
那他們背后的閣主，該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會客廳內的氣氛，因為樓棄的沉默和淡漠，而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只剩下彼此輕微的呼吸聲。
密室這邊。
冷清霜看著隔壁陷入僵持的局面，轉頭看向喬安，輕聲詢問道。
“小姐，樓棄身上佩戴著微型接聽器，信號直接連通到這里。
您若有什么指示，可以直接吩咐他?！?/p>
喬安聞言，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秀眉，隨即臉上綻開一個帶著贊許和驚喜的笑容。
她伸手拍了拍冷清霜的肩膀，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欣賞。
“小清霜啊小清霜，我現在真是要好好夸夸你了！
你這心思，也太細膩周到了！
連這都提前準備好了？簡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被喬安這么直白地夸獎，冷清霜白皙的臉頰瞬間飛上兩抹紅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抿嘴笑了笑，聲音輕柔卻堅定。
“這都是清霜應該做的。小姐的事，就是清霜最重要的事?！?/p>
喬安笑著接過冷清霜遞過來的那個小巧精致、如同耳麥般的傳話器，熟練地戴好。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重新變得銳利，透過雙面鏡鎖定在隔壁那位顯得有些坐立不安的蕭管家身上。
對著傳話器，用一種只有樓棄能聽到的、帶著一絲玩味和指令意味的聲音說道。
“樓棄，先探探他的口風，問他求這五品丹藥，是不是背后另有其人，并非蕭家自用。
另外，告訴他，丹藥，我們丹藥閣不是沒有，但想要購買的渠道，只有一個……”
她壓低了聲音，對著那頭仔細地交代了一番。
會客廳內。
正因樓棄的沉默而感到壓力倍增的蕭管家，忽然看到一直如同冰山般端坐的樓棄，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雖然表情依舊淡漠，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似乎微微轉動，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樓棄接收到了喬安的指令，心中對她的精準判斷更是佩服。
他依計行事，緩緩端起了旁邊侍者剛剛續上的熱茶，卻沒有喝，只是用指尖摩挲著溫熱的杯壁。
終于再次開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引導性的節奏。
“蕭管家，五品丹藥…非同小可?！?/p>
他頓了頓，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對方。
“我們閣主大人行蹤飄忽，神龍見首不見尾，這是其一。
其二，閣主大人煉制何種丹藥，何時開爐，全憑心意，并非我等下屬能夠揣度甚至置喙的?！?/p>
他故意在這里停頓了一下，留下一個懸念，這也是喬安剛剛教給他的談判技巧。
制造不確定性，讓對方主動暴露更多信息。
果然，蕭管家一聽這話，臉上那強裝出來的鎮定瞬間崩塌了大半！
他再也坐不住了，幾乎是半站起身子，身體前傾，臉上露出了急切甚至帶著幾分哀求的神色，聲音都不自覺地提高了些許。
“樓棄大人！樓大人！您…您可一定要幫幫我們，在閣主大人面前美言幾句??！”
他雙手合十，做出祈求的姿態。
“實不相瞞，我們…我們這次背后的買主，身份極其尊貴，是真的不能得罪啊！
那五品丹藥價值連城，我們蕭家您自然也清楚，說句不怕您笑話的話，以我們蕭家目前的實力和底蘊。
根本…根本不足以有能力獨自購買這等神物！”
最后這句話，他幾乎是帶著破音說出來的，臉上充滿了無奈和坦誠，或者說，是不得不坦誠。
樓棄聽到“背后的買主”、“不能得罪”、“蕭家不足以購買”這幾個關鍵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