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暫時不離開凌王府,就得去解決掉這件事。
謝鶯眠說:“扶墨,可否借一步說話?”
偃青主動退后。
謝鶯眠低聲跟扶墨說了幾句。
扶墨領命離開。
“請管家稍等片刻,我梳洗一下就來?!?/p>
回到房中。
謝鶯眠犯難了。
澹月院里沒有丫鬟。
她的四個陪嫁丫鬟,紅瑤可以忽略不計。
玉藻和珠月聞歌三人都是下等丫鬟,不會梳妝打扮,更不懂規格形制。
她也不懂這些。
眼下,太妃應該是怒氣沖天的。
若是她的梳妝衣裳不合規矩,被捉了錯處,太妃會借機生事。
這種低端把柄,不能留。
謝鶯眠沉思了片刻,決定去求助虞凌夜。
聞歌很擅長察言觀色。
見謝鶯眠坐在鏡子跟前為難,主動走上前去,比劃了幾下。
謝鶯眠沒看懂。
聞歌拿了紙筆來:“王妃娘娘需要梳妝嗎?”
謝鶯眠寫道:“對?!?/p>
聞歌:“如果王妃不嫌棄,我可以給您梳妝。”
“我懂一些形制。”
謝鶯眠揚眉。
她再次對聞歌的身世產生了好奇。
“我需要新婚后給公婆敬茶的妝容。”謝鶯眠寫道,“拜托你了。”
聞歌鄭重地點點頭。
她認認真真給謝鶯眠梳妝,換衣。
謝鶯眠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微微驚訝。
聞歌根據她的皮膚和氣質,在符合規矩的形制基礎上改動一些。
連衣裳也做了些許改動。
妝容和衣裳上的修飾藏起了她的小缺點,突出了優點。
不僅沒了土氣,還多了幾分貴氣。
“聞歌你真厲害?!敝x鶯眠寫道。
聞歌羞澀地低下頭。
她拿過筆來:“王妃喜歡就好。”
謝鶯眠覺得,手語學習必須提上日程。
等聞歌和幾個丫鬟學會了手語,溝通就不用這般費勁了。
門外。
偃青看到梳妝后的謝鶯眠,眼底閃過驚艷。
謝鶯眠的皮膚依舊不白,比起上京那些悉心呵護保養的大家閨秀,多少要粗糙一些。
但,這并不影響謝鶯眠的精致。
謝鶯眠的五官精美靈動,皮膚上的瑕疵反而增添了健康感。
穿上奢華的衣裳后,像一朵元氣滿滿的陽光富貴花。
偃青非常有分寸,只輕瞥了一眼忙低下頭來。
“王妃,請?!?/p>
此時。
太妃居住的鳳藻院。
方宜麟臉色蒼白如紙。
她歪在太妃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太妃姑姑,麟兒這幾日過得好苦啊?!?/p>
“麟兒還以為自己死定了。”
“麟兒死了不要緊,麟兒也不怕死,麟兒怕她傷害您和凌王表哥……”
方宜麟渾身顫抖著。
“她就是個惡魔,她太可怕了?!?/p>
“這樣的人若是留在太妃姑姑和凌王表哥身邊,麟兒無法想象后果?!?/p>
“麟兒至今想起她的手段來,仍做噩夢連連,后怕不已。”
太妃氣得要命。
她原本就看不上謝鶯眠。
當初,夜兒性命危急,她病急亂投醫想通過沖喜將夜兒留下,這才選了謝鶯眠。
結果。
從謝鶯眠進門之后,凌王府就沒消停過。
“人呢?”
“怎么還沒到?”
“她好大的譜,是想本宮親自去請她?”
常嬤嬤道:“回太妃,偃管家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太妃看常嬤嬤的眼神里也帶著火。
“常嬤嬤,您是本宮身邊的老人了,麟兒受了這么大的委屈,你怎么不告訴本宮?”
“若不是麟兒醒來,本宮怕是還要被蒙在鼓里?!?/p>
“奴婢知錯。”常嬤嬤低頭認罪。
她問過崔太醫,崔太醫的說法與謝鶯眠相同,太妃因林嬤嬤身體爆裂受了大驚嚇,不可再經歷大怒大嗔。
恰好表小姐昏迷不醒,她索性就瞞了下來。
經過了兩天兩夜,太妃的情緒已穩定下來。
就算發怒也不會讓失眠癥再度惡化。
太妃無恙,她被問罪也是值的。
方宜麟恨得不行。
常嬤嬤對當時的情況一清二楚,那時人證物證俱在,常嬤嬤應該第一時間匯報給太妃才對。
這個常嬤嬤,卻大膽包天瞞了下來,害得她白白錯失先機!
“常嬤嬤,是不是有人威脅您了?”方宜麟道,“您是太妃姑姑身邊的老人,這些年從未出過錯?!?/p>
“您出現這么大的紕漏,一定是被她威脅了對不對?”
常嬤嬤眉頭微蹙。
表小姐這話明面上是說她被謝鶯眠威脅。
實際上是在給太妃娘娘上眼藥。
果不其然。
太妃聽了方宜麟的話,冷笑一聲:“麟兒,你年紀小,心思單純?!?/p>
“常嬤嬤可是本宮身邊的人,誰敢威脅她?”
“怕是有人吃里扒外了?!?/p>
常嬤嬤忙跪下來,砰砰直磕頭。
“太妃娘娘明鑒,奴婢不敢?!?/p>
“奴婢對太妃娘娘忠心耿耿,若奴婢有二心,奴婢天打雷劈?!?/p>
“是嗎?”太妃道,“那你說說,出了這么大的事為何不匯報給本宮?”
常嬤嬤沉默了。
太妃以為常嬤嬤默認,怒意更盛。
“掌嘴一百,罰三個月月銀?!碧鷧拹旱?,“滾出去領罰。”
方宜麟一臉驚訝:“太妃姑姑,這懲罰未免太重了?!?/p>
“常嬤嬤年紀不小了,這一百耳光下去,怕是會受傷?!?/p>
太妃心疼道:“麟兒你太過良善,不知道人心險惡。”
“這是她該得的?!?/p>
方宜麟低下頭,嗡聲道:“話雖如此……”
“這件事終歸因我而起,太妃姑姑,讓執法堂的嬤嬤行刑未免太殘忍了,不如讓方嬤嬤去行刑?!?/p>
太妃無奈地點了點方宜麟的額頭。
“你這丫頭,別以為本宮不知道,方嬤嬤跟常嬤嬤情同姐妹?!?/p>
“您就答應麟兒嘛。”方宜麟撒嬌,“方嬤嬤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不會徇私的?!?/p>
“好好,本宮看在你的面子上,應了。”太妃道。
常嬤嬤面色一白。
表面上她與方嬤嬤情同姐妹。
實際上,方嬤嬤是她的死對頭。
若是執法堂的人,或許還能放放水。
方嬤嬤恨不得置她于死地,絕不可能放過這等好機會。
表小姐是故意的還是好心辦壞事?
常嬤嬤抬頭看了方宜麟一眼,恰好捕捉到方宜麟眼底的邪惡笑意。
常嬤嬤渾身的汗毛豎豎起來。
表小姐是故意的!
從頭到尾,表小姐都是故意的。
常嬤嬤渾身發冷。
她與表小姐相處這么多年,竟第一次發現表小姐如此表里不一,心機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