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瑞之前被蘇溪月的事情,影響了心情,如今又被徐譚欣給折騰了一頓,再想到過了年,靜寧郡主也要進(jìn)門了,那更是一個事兒精。
他握著山茶的手,忍不住再次感慨到:“還是你最貼心。”
“妾應(yīng)該做的。”山茶研墨的時候,半垂眼,藏住了眼底的譏諷。
接下來的日子里,山茶適時地表現(xiàn)出溫柔體貼賢惠,最重要的是一切以顧昀瑞馬首是瞻,甚至每次看著他的眼神中都是崇拜,這些都讓顧昀瑞十分受用。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兩人現(xiàn)在不能行房事,可即便如此,顧昀瑞也愈發(fā)信任山茶。
所以,當(dāng)山茶有一次憂傷地提起,自從上次自己傷了身子,竟然再也難以有孕的時候,顧昀瑞脫口而出,“你這樣溫柔懂事,等以后徐姨娘的孩子生下來,不管男孩女孩,都交給你來養(yǎng)。”
山茶頓時驚喜道:“二少,真的嗎?”
看著她激動得難以自制的模樣,眸子里都是自己的倒影,喜形于色,十分單純的模樣,顧昀瑞點(diǎn)了點(diǎn)頭,“當(dāng)然是真的。”
山茶高興之余,隨后想到了什么,又一臉為難,“如果到時候徐姨娘不同意怎么辦……”
顧昀瑞眼底閃過一抹冷漠,“由不得她!”
徐譚欣自然不用說了,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那個女人,之前收了她做姨娘,也是被她算計的,她根本不配養(yǎng)大他的孩子。
雖然靜寧郡主是正妻,但顧昀瑞想著,就她那樣嬌蠻的性子,肯定不屑養(yǎng)一個庶出的孩子。
至于剩下的蘇溪月,本來顧昀瑞是想要把孩子給她養(yǎng),可誰讓她不懂事,之前跟著跑到了驛館去,現(xiàn)在還使小性子不回來。
他感覺蘇溪月的脾氣,是時候該磨一磨了。
如此一來,‘單純’的山茶就成了最適合的人。
達(dá)成所愿的山茶,自然是十分高興,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愈發(fā)地對顧昀瑞殷勤體貼了。
整個海棠苑竟然都比往常和諧了許多,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切不過是暫時的,就好像是暴風(fēng)雨要到來的前夕,總是莫名寧靜。
可等到靜寧郡主嫁進(jìn)來后,肯定會將所有的‘寧靜’都打破了。
不過在那之前,蘇溪月終于回來了。
蘇溪月是特意讓顧昀瑞來接自己的,她大張旗鼓地回來了,在得知徐譚欣鬧了那么一出后,她頓時幸災(zāi)樂禍。
“賤人,活該!”
面對徐家這個表妹,蘇溪月可是半點(diǎn)感情都沒有,還充滿了濃濃恨意,誰讓她來搶自己的男人?
桂香卻低聲道:“姑娘,如果二少對徐姨娘失望了,那么徐姨娘生下來的孩子,她未必就能自己養(yǎng)了。奴婢可是聽說,最近山茶姨娘在二少跟前,殷勤得緊。”
蘇溪月嗤笑,“養(yǎng)別人的孩子,終歸比不上養(yǎng)自己親生的。”
就算是退一萬步講,自己沒有順利懷上孩子,憑借顧昀瑞對自己的感情,那么徐譚欣生下來的孩子,必然還是會抱給她來養(yǎng)。
靜寧郡主性子嬌奢,肯定不會養(yǎng)一個庶出的孩子,至于那個山茶?賤婢出身一個,哪里比得過她?
玲瓏苑。
蘇清婉剛從外頭施粥的鋪子那邊回來,天寒地凍的,作為世子夫人她不得不出去,好在只是待了一會兒,還穿著厚重暖和的大氅。
琴心趕緊把熱乎的新手爐遞給她,“姑娘,可別凍壞了。”
蘇清婉:“我還好,海棠苑那邊有什么動靜?”
琴心搖了搖頭,“蘇姨娘回了海棠苑后,就關(guān)上院子門,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樣。”
蘇清婉半垂眼,“她是不可能安分守己的,應(yīng)該是在謀劃著什么其他事情。不過也不用擔(dān)心,如果是海棠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折騰,如果是其他的,這侯府她也翻不出什么浪來。”
琴心:“奴婢總感覺,她可能在憋什么壞事。也不知道她總是在瞎折騰什么,看看那些受災(zāi)的百姓們,還有剛才外邊,許多人今年都燒不起炭火了,凍病了的人,蘇姨娘為什么放著好日子不過呢?”
蘇清婉嘆息,“總是有人,不知足,不珍惜當(dāng)下,胡亂折騰,最后把那僅有的福分,終究都將折騰沒了。”
她的話音剛落,有小丫鬟進(jìn)來稟告。
“世子夫人,外頭出事了,據(jù)說是大姑娘好像被姑爺打了,現(xiàn)在正在主院侯夫人那邊。”
蘇清婉:“被打了?”
小丫鬟點(diǎn)頭,“大姑娘的臉都腫了,雖然戴著斗笠,但奴婢還是看到了。”
蘇清婉:“她是自己回來的?”
小丫鬟搖了搖頭,“她只帶了兩個貼身丫鬟,此外,還有一個夫人帶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
蘇清婉就明白了。
她等了很久的那位何姨母,終于來了。
蘇清婉趕到主院的時候,簾子還沒打開,就聽到了顧云若的抽泣聲,等到走進(jìn)來后,十分狼狽的顧云若果然臉頰紅腫,趴在馮氏懷中哭泣。
馮氏表情有點(diǎn)復(fù)雜。
蘇清婉往旁邊一看,頓時就明白了,原來那位何姨母就坐在旁邊,此時正用余光,怯怯地看著忠勇侯。
而忠勇侯的表情就更有趣了。
一方面因為女兒被大女婿打了,十分憤怒;另外一方面,又因為與昔日的青梅竹馬表妹相逢,唏噓感慨之余,又十分激動。
這一屋子四個人,竟然能掰出來八種心情來,如果不是不合時宜,蘇清婉都想要笑出聲。
“爹,娘,大姐姐。”蘇清婉走進(jìn)來后,微微頷首,她一向從容淡定,一開口,立刻讓屋子里面心情復(fù)雜的四個人,都看了過來。
顧云若不想在這個弟妹跟前丟人,就別過臉去,不讓她看到自己紅腫的臉。
心情不爽的馮氏,見到蘇清婉后,立刻遷怒道:“清婉,你怎么才來,沒看到你大姐都被欺負(fù)成這樣了嗎?”
顧云若的確被欺負(fù)得挺慘的,畢竟她可是堂堂侯府嫡長女,本來嫁給鄭駿也是低嫁了,之前都是被鄭家捧著,哪怕她一直沒有生兒子,鄭駿也只敢暗戳戳地納妾,養(yǎng)外室,表面上對這位正妻還是很尊敬的。
只不過,之前在驛館發(fā)生的那件事,直接毀了鄭駿的仕途,他也徹底不裝了,這段時間對顧云若愈發(fā)不客氣,非打即罵,今天把人給打回了娘家。
誰讓當(dāng)初是顧昀瑞給他寫信,讓他站在太子那一邊,讓他做鴻臚寺卿呢?
可馮氏不知道這一切,她滿心都是心疼自己的女兒,再加上對蘇清婉的不滿,也積怨已久。
忠勇侯瞪了馮氏一眼,“這件事與清婉何干?說到底,還不是那鄭家欺人太甚!”
蘇清婉已經(jīng)在圓椅上落座,緩緩地開了口,“爹,這件事也不怪娘,她是關(guān)心則亂罷了。不過您說得對,這件事的確是鄭家欺人太甚,大姐姐畢竟是咱們侯府的嫡長女,怎能讓人這般欺負(fù)?他們簡直是把侯府的臉面往踩在地上碾。既然如此,那就和離吧。”
忠勇侯跟馮氏聽后,都沒有出聲,不管兩人是從侯府臉面還是心疼女兒角度著想,的確都不忍心讓女兒繼續(xù)受委屈了。
但顧云若卻已經(jīng)忘記了哭,她瞪著蘇清婉,憤怒道:“蘇清婉,寧拆一座廟不悔一樁婚,你竟然慫恿我和離,是何居心?”
蘇清婉:“……”
看來鄭駿打得還是輕了。
旁邊一直未說話的何念秋,溫柔地開了口,“云若,你別激動,世子夫人應(yīng)該沒有其他的意思,她也是關(guān)心你,見你這般,以為你在鄭家受了天大的委屈。”
何念秋說完后,顧云若眼中的敵意,果然消散了一些。
蘇清婉看了過去,“這位是……”
忠勇侯:“對了清婉,還沒有給你們介紹,這是我遠(yuǎn)房表妹,你喊她一聲何姨母就行,這次她是隨著云若一起回京的。”
何念秋身邊的矮凳上,還坐著一個眼神怯怯的少女,十三四歲,就是何念秋的女兒李瀟兒,跟顧二姑娘差不多大。
倒是一個漂亮標(biāo)志的人兒,就是不知道品性如何。
何念秋拉著女兒站起來,對著蘇清婉微微福身,蘇清婉也頷首還禮。
馮氏在旁邊已經(jīng)臉色難看至極,她語氣突然暴躁起來,“云若,你哭有什么用?那鄭駿好端端地打你,你又不想和離,那到底要如何?”
她這是看到忠勇侯對那何念秋如此好,心有不爽,但卻也不能對著忠勇侯發(fā)泄,只好對自己女兒發(fā)泄。
顧云若難受地咬了咬唇,“娘,其實這件事也不怪鄭駿,他最近丟了差事,心情也不好。我這次回來,是想著如果他上門來給我道歉,爹爹能不能幫著去陛下跟前美言幾句,重新給鄭駿找個差事?”
馮氏聽著女兒這一番話,都震驚了。
忠勇侯更是憤怒地直接拍了太師椅把手,“打了我的女兒,然后還要讓我?guī)退\差事?那豈不是以后他一不順心,就會打你,我就得幫他忙?”
顧云若:“爹,女兒不是這個意思。女兒一直沒有給鄭家生下一個兒子來,本就對他們鄭家有愧啊。如今鄭駿又丟了差事,他本心也不愿意打我……”
忠勇侯怒道:“那是我讓他丟了差事的嗎?你怎么不問問他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