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辭正趴在榻上,而云七坐在旁邊,手中拿著跌打損傷的藥,他疑惑不解地看著眾人,“你們這是要做什么?哎,趕緊把門關(guān)上,世子傷口裂開了,要上藥,可不能受了風(fēng)。哦也不對,你們得出去啊?!?/p>
何念秋傻眼了,她立刻四處尋覓,這屋子里面根本沒有她女兒的身影?
不對啊,她眼睜睜看著女兒走進這間屋子的。
馮氏等人立刻看向了她。
蘇清婉:“何姨母,看來你是真的搞錯了,輕薄了瀟兒姑娘的不是世子啊。哦對了,二弟跟世子是雙生子,兩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何念秋面如死灰,難道瀟兒真搞錯了?
站在門口避嫌的靜寧郡主,一聽到這句話,頓時瞪圓了眼。
顧昀瑞不是都不行了么,他竟然還能夠調(diào)戲姑娘,這么身殘志堅?。?/p>
她一點都不嫉妒,也不生氣,就是挺嘆為觀止的……
這邊何念秋雖然心中百轉(zhuǎn)千回,但想著二少爺就二少爺吧,不管如何,也不能讓瀟兒去嫁給一個普通百姓啊。
想到這里,她立刻就出去了,朝下一個屋子走去。
馮氏被顧云若攙扶著,也是憤憤地跟了上去,這一次她們母女倆心中沒有幸災(zāi)樂禍了,只有憤怒,想要撕爛了李瀟兒那個小賤蹄子,她竟然敢算計阿瑞!
靜寧郡主想了想,自己作為正妻,好像也應(yīng)該跟上去?
何念秋看了看門口站著的粉衣丫鬟,是她自己人,心中大定,猛然拉開了第二扇門。
可是當(dāng)何念秋看清楚第二扇門后的情況后,臉色已經(jīng)從發(fā)白變成了慘白,身子也是搖搖欲墜。
馮氏讓女兒扶著自己沖進去,打算罵一罵李瀟兒那個小賤人。她娘勾引侯爺,女兒就勾引阿瑞,母女倆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結(jié)果一看到里面的情景,也頓時都好像被定身術(shù)定在了那里。
靜寧郡主皺眉嘟囔,“一個個的都是怎么了,變啞巴了嗎?哦,婆母我不是說你,你本來就是啞巴……天??!”
她終于看清楚了里面的情景:這間廂房并不大,沒有床榻,只有一個供人暫時小憩的暖榻,而顧昀瑞跟鄭駿兩人抱在一起,正躺在上面,因為都是大男人,腿太長了,就蜷在了一起,乍一看兩個人也是纏繞在了一起……
鼾聲震天,表示這兩人應(yīng)該就是喝多了,單純的睡覺??伤闪诉@個姿勢,也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大姑娘顧云若看著自己的夫君跟自己的弟弟抱著睡,表情也是一言難盡。
至于馮氏,之前的滿腔怒火,突然熄滅,整個人不上不下的,一時間有點茫然。
這邊屋子里面,顧昀辭已經(jīng)下了榻,跟著蘇清婉一起朝外走,低聲道:“她們在我的茶水中放了東西,我就給自己劃了幾刀,保持清醒,就謊稱是傷口裂開了。幸好后來云七及時來了,我就看到了李瀟兒裹著袍子,去了隔壁房間?!?/p>
蘇清婉:“是我讓云七來的。而且現(xiàn)在,隔壁屋子里面,也沒有李瀟兒。”
顧昀辭一愣,“那她是羞于見人,直接回自己的屋子里面去了?”
誰能想到,顧昀辭跟顧昀瑞換了衣服后,李瀟兒沒有第一時間弄明白顧昀辭是在哪個房間,她先去了隔壁房間。
結(jié)果卻趕上了鄭駿借著醉意,揪著顧昀瑞的衣領(lǐng):說都是你把我害得這么慘了?最開始顧昀瑞還敷衍著,但一來二去,他也怒了。
他也很慘好不好!
他本應(yīng)該是侯府世子,是大理寺卿啊。
兩人頓時打了起來,而且下手還都挺重的,都把平生不如意發(fā)泄在了對方身上。
李瀟兒進去后,看到是兩個掐架的醉漢,她都不用去想,其中一個是不是顧昀辭了,立刻就退了出來。
等到她想要再去另外一間屋子,看到云七拿著東西進去了……
蘇清婉跟顧昀辭復(fù)盤后,對視了一眼。
那么現(xiàn)在問題來了,李瀟兒是真回了自己的房間,還是去了其他什么地方?
蘇清婉看向了不遠處,忠勇侯的寢房。
顧昀辭頓時抖了抖,“不會吧?”
蘇清婉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最好她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不然的話,她娘會恨死她的?!?/p>
哦,馮氏也會恨死她的。
蘇清婉他們走過去的時候,何念秋正開口道:“可,可能是我看錯了,瀟兒已經(jīng)回房了?!?/p>
靜寧郡主譏誚一笑,“你眼睛又沒有瞎,怎么能把這么大的事情給看錯了?得了吧,其實就是李瀟兒不想嫁給布衣,打算找世子做冤大頭,結(jié)果陰差陽錯瞎,她是沒睡成世子,也沒睡成顧二少而已?!?/p>
真是妥妥的大實話。
馮氏看向何念秋的眼神中,都是譏諷,而顧云若也隱隱后怕,幸好阿瑞跟她夫君在一起,不然的話,萬一那個李瀟兒算計了她夫君怎么辦?
她沒忍住,怨懟道:“何姨母,如果你女兒真是這種人,那么還請趕緊從侯府離開吧!”
何念秋被氣得渾身發(fā)抖,嘴角泛白,但卻還是在竭力克制著。
她沒有想到今天的事情竟然會失敗了,不過,一想到?jīng)]有成功后,自己依舊有機會做侯爺?shù)睦^室,何念秋的心情竟然還輕松了幾分。
看著咄咄逼人的馮氏母女倆,她都不太生氣了。
何念秋一臉愧疚地道歉,“真的是我看錯了,各位對不住了?!?/p>
蘇清婉看她這么快調(diào)整好了情緒,隱隱猜測到了什么,就在這個時候,之前被派過去芙蕖居的丫鬟回來了,對方攤了攤手,“李姑娘沒回芙蕖居。”
何念秋嘴角的從容瞬間凝固!
靜寧郡主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這人到底去了哪里啊,要不全府人都一起找找吧,可別丟了人。”
丟人?真是一語雙關(guān)。
何念秋還想要掙扎一下,她并不想這樣大張旗鼓地找人,結(jié)果就聽到了隔壁院子中,傳來忠勇侯一聲怒吼。
“你這丫頭,是瘋了嗎?趕緊給我滾出去!”
本來忠勇侯今天挺高興的,所以就多喝了幾杯,等到幾個孩子去隔壁廂房歇息的時候,他就讓孫姨娘扶著自己回了寢房。
孫姨娘伺候他凈面后,替他脫了衣裳后,就退了出去。
忠勇侯也知道自己醉酒后睡覺,容易打呼嚕,震天響,所以也就沒有留孫姨娘。
可他睡到一半,迷迷糊糊的,身邊竟然有一個白花花的身子,頓時整個人都懵了。
他第一個反應(yīng)是有刺客,劍都提了起來要刺過去了,對方連忙發(fā)出求饒的聲音。
竟然是念秋的女兒李瀟兒?
忠勇侯瞬間就更氣了,直接把人給呵斥了出去!
還不到三月,夜里很冷,裹著大氅拿著手爐,還是感覺渾身泛冷,可所有人都沒有睡意,都站在了主院寢房跟前。
李瀟兒已經(jīng)胡亂穿好了衣裳,跪在地上一直哭,馮氏立刻沖了上去,左右開弓,狠狠地打了她十幾個耳光。
因為罵不出來,所以打得就更狠了。
顧云若在旁邊扶著馮氏,替母親罵道:“李瀟兒你到底知不知道禮義廉恥,我爹不是認了你做義女么,你怎么能如此不要臉?”
就算是當(dāng)時忠勇侯醉得死死的,兩人沒有發(fā)生什么,但是這種事情一傳出去,外界得怎么說忠勇侯?
李瀟兒被打得滿臉是血,她哭著喊著,“娘,娘,救我啊……”
但是何念秋就好像變成了一座石像一樣,站在那好久都沒有動了,目光落在了哭泣的女兒身上,一點波瀾都沒有,好像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旁觀者。
靜寧郡主嘖了一聲,“看來之前七表哥真沒有冤枉她,她就是一個居心叵測,一心想要攀高枝的賤人!”
她的話音剛落,寢房的門打開了,忠勇侯臉色鐵青地從里面走了出來,他冷聲道:“夜深了,你們都回各院子里面去吧。至于李瀟兒,明天天亮就送去庵里,絞發(fā)做姑子,一輩子都不許回京城來了?!?/p>
李瀟兒聽后,頓時慌張了,她立刻跪在地上,匍匐到了忠勇侯跟前。
只是那手還沒有碰到忠勇侯的衣角,就被他一腳踹開,“滾!”
李瀟兒被踹得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她悔不當(dāng)初,自己當(dāng)時不該心一橫,摸到了忠勇侯這里。
可是她有什么錯啊,她只是不想嫁給布衣百姓啊。
她不想去做姑子,不想出家啊。
李瀟兒環(huán)顧四周,最后踉蹌著朝她娘何念秋爬了過去,“娘,您快救救我,替我求求情,我不想去尼姑庵,我不想去做姑子?。∥也辉僬垓v了,你幫我找一個布衣或者是寒門學(xué)子,我立刻就嫁出去!”
現(xiàn)在才想起來后悔?晚了。
當(dāng)初還真是被靜寧郡主一語成讖了。
每次折騰一次,結(jié)果就會比之前更加不如,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呢?
何念秋看著痛哭流涕的女兒,模糊間,好像看到了亡夫那張丑陋的嘴臉,對方不止貪得無厭,還每天打罵她,甚至還要把她給送給別人做玩物?
她本以為女兒像自己,可是如今看起來,女兒跟亡夫太像了。
他們都不在乎她。
自己明明為了女兒,都愿意放棄去做表哥的繼室了,但她想著,就算是自己以后沒有名分,但好歹還能夠跟在表哥身邊。
表哥也是愛她的。
結(jié)果呢,瀟兒這自私自利的丫頭啊,她只想著自己不去嫁布衣,寧愿去做侯爺?shù)男℃?/p>
可她有想過自己這個母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