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寫請?zhí)膭幼饕活D,裴驚絮抬眸看向紅藥,微微擰眉:“什么時候的事?”
紅藥神情匆忙,氣喘吁吁:“據(jù)說是兩日前去江南的路上走丟的,現(xiàn)在就連沈丞相也不知道她如今的消息!”
裴驚絮抿唇,緊了緊手中的筆桿。
——她不太在意沈從月的死活。
但因為原劇情中根本沒這一段,所以裴驚絮擔(dān)心,會有意外發(fā)生。
“沒人看到她去哪兒了嗎?”裴驚絮鎮(zhèn)定問道。
紅藥搖搖頭:“沒人看到,奴婢剛剛看到,沈丞相去了東院見長公子了,看樣子是想讓長公子幫忙找呢?!?/p>
裴驚絮摩挲著手中的筆桿,眸光一閃:“去盯著白疏桐,她近日若是出門,看看她去哪兒?!?/p>
紅藥反應(yīng)過來:“奴婢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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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院,書房。
沈安山臉色凝重,手邊的茶盞有熱氣氤氳,老者緊抿雙唇,眸色冷沉。
容諫雪端坐在沈安山面前,雙手端正地放在雙膝之上,即便面前是德高望重的功勛之臣,仍是面不改色。
“丞相大人的話,微臣記下了,會全力幫大人尋找?!?/p>
沈安山重重地嘆了口氣,眉頭緊皺:“少傅大人,從月她從小被我慣壞了,但我能看得出,她對于少傅大人……是真心仰慕。”
頓了頓,沈安山緩聲道:“老朽也不是非要逼著她嫁人,也深知她做了錯事,沖撞了少傅大人。”
說到這里,沈安山眼中閃過幾分掙扎,最終看向容諫雪,語氣鄭重:“若……若少傅大人不棄,老朽愿為小女添丞相府八成嫁妝,只求少傅大人肯收下小女,即便是為妾,老朽也絕無怨言?!?/p>
沈從月的脾氣,其實沈安山是最清楚的。
從小到大,這世間就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所以對于容諫雪,她費盡心思也想要得到。
沈安山也承認(rèn),是他氣壞了,將沈從月逼得太緊,要她下江南嫁人,如今想來,悔恨不已。
他也清楚沈從月想要什么,若當(dāng)真能放出消息,說少傅大人愿意納她為妾,想來不必他們?nèi)フ?,沈從月自已便會現(xiàn)身。
如今雖不是亂世,但從月到底一介閨閣女子,在外的時間久了,若當(dāng)真有了什么三長兩短……
沈安山死都不能瞑目!
他自然是想要為自已的愛女博一個好出路的,依著丞相府的權(quán)勢,莫說是京城,就是整個云嵐的名門公子,也是隨便她來挑選。
只可惜,她挑了一個夠不到的。
可如今,比起沈從月的前程未來,自然是性命更要緊。
所以,沈安山算是對沈從月服了軟,拉下臉面來求這位少年權(quán)臣,只求他愿意收下沈從月,讓愛女盡早現(xiàn)身,不要徒生禍端。
他一介丞相,這么多年忠君奉主,但也不免結(jié)下仇家,從月失蹤的消息瞞不了多久,若當(dāng)真讓有心之人得知了消息,后果不堪設(shè)想!
想到這里,沈安山看向面前男人的眼神更加認(rèn)真誠懇:“少傅大人,老朽這半生在朝堂沉浮,從未求過旁人半分,但今日,我這把老骨頭,求求你。”
“從月她性子倔了些,少傅大人若是不喜,納了妾后盡可將她養(yǎng)在后宅,平日不見便好?!?/p>
“若日后少傅大人有了正妻,我定好好教養(yǎng)她,不讓她心生嫉妒,招惹事端。”
父母愛子,為其計深遠(yuǎn)。
那萬人之上的丞相沈安山,為了自已的愛女卑躬屈膝到這種程度,已經(jīng)算是令人瞠目了。
容諫雪看著面前雙鬢斑白,德高望重的老臣,他目光懇切,一雙老態(tài)的眼眸盡是誠懇與認(rèn)真。
手邊,茶香氤氳,容諫雪目光淡漠又平靜,看向沈安山時,半分情緒不帶。
“臣拒絕?!?/p>
他語氣冷淡,說得干脆。
沈安山瞳孔顫動,一瞬間,看向容諫雪的眼神變了又變,就連模樣都好像老了十歲。
容諫雪并不在意這些。
“臣不喜歡沈小姐,也不愿與她蹉跎一生。”
沈安山看向容諫雪,神情嚴(yán)肅:“即便為妾?”
容諫雪神情不變:“即便為妾?!?/p>
沈安山揉了揉眼眶,聲音低沉:“少傅大人可曾想過,天子腳下,想求一份真心,求一份天賜良緣,萬中無一。”
“少傅大人應(yīng)當(dāng)比老夫更清楚,納小女為妾,對容府乃至您的仕途,百利無一害?!?/p>
容諫雪嗓音清冷:“那又如何?”
沈安山瞳孔微縮,瞪大了眼睛,以為是自已聽錯了:“什么?”
“世間之人皆求不到真心,求不到良緣,與我何干?”容諫雪語氣淡漠,并不覺得自已說了什么不得了的話,“即便婚事百利無一害,臣說不喜歡,便是不喜歡?!?/p>
他亦不需要靠著去婚娶誰,來平步青云。
沈安山何等老練毒辣,他瞇了瞇眼,聲音沉了幾分:“即便少傅大人所求之人,與您相隔溝壑,世人不容?”
聽到這些話,容諫雪神情不變,看向沈安山的眼神平靜淡漠:“相隔溝壑,便平山填海,世人不容,便讓世人緘口。”
他看著沈安山,眼中是他自已覺察不到的偏執(zhí)與平靜:“不是什么難事?!?/p>
沈安山看著容諫雪,遲鈍地?fù)u了搖頭:“少傅大人,老夫也曾教習(xí)過你一些時日,你是我所有學(xué)生中,最聰慧機(jī)敏,克已復(fù)禮的一個。”
他勸他回頭。
指骨上的佛珠輕捻,容諫雪眸光清冷漠然:“微臣會盡力幫丞相大人尋找?!?/p>
——這是他的答案。
沈安山看著容諫雪,許久,終于擰眉嘆了口氣。
他緩緩起身,朝著那位權(quán)臣微微拱手欠身:“老朽謝過少傅大人?!?/p>
容諫雪并未起身攙他,坐得端正,受下他的大禮:“丞相大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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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裴驚絮操辦的宴席還在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著。
因著這幾日繁忙,裴驚絮也并未去見容諫雪。
容諫雪也未來找她,估計是在幫丞相尋找沈從月。
沈從月逃走的消息不過幾日,便傳得人盡皆知,京城的女眷們都在議論著。
糯糯的身體終于好轉(zhuǎn)痊愈,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氣色不太好之外,體內(nèi)的毒倒是排干凈了。
宴席前一夜,裴驚絮才差紅藥去東院通知了容諫雪,說明日道長為容府請醮后,會舉辦一場宴席,宴請到場的賓客。
紅藥回來時,神情戰(zhàn)戰(zhàn)兢兢:“姑娘,奴婢傳了話過去,長公子他……臉色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