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周一。
時書儀抱著書本穿過梧桐葉飄落的校園小道,微涼的秋風拂過她素白的長裙。
一切如常,卻又處處透著不尋常。
一道道探究的目光如影隨形。
那些視線并不算兇狠,卻帶著針尖般的銳利,無聲地刺在她背上。
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欲言又止。
時書儀目不斜視,纖細的脊背挺得筆直。
剛在教室后排落座,手機便震動起來。
屏幕亮起,是林星晚發(fā)來的消息——
【一段視頻】
緊接著是一段急促的文字:
【寶,我記得你上個周末去B市試鏡了,這個視頻里陪酒的人真的是你嗎?】
林星晚的震驚幾乎要沖破屏幕。
時書儀點開視頻——
畫面里,她坐在包廂內(nèi),面前擺著精致的酒杯。
本就明艷的容貌在酒精的熏染下更添幾分秾麗,眼尾泛著薄紅,像初綻的桃花。
圍坐的幾個中年男人笑容曖昧,眼神在她身上流連。
雖然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但昏暗的燈光、交錯的酒杯,以及她微醺的神態(tài),讓整個畫面蒙上了一層難以言說的曖昧。
像一場心照不宣的交易,在推杯換盞間悄然進行。
而最讓人浮想聯(lián)翩的是——
她一個S大的高材生,為什么會和這些商人模樣的男人共進晚餐?
此時。
校園論壇早已炸開了鍋。
“清純?;ㄈ嗽O(shè)崩塌”、“深夜陪酒視頻曝光”之類的標題格外刺目。
時書儀入學時,就因一張素顏照在校園網(wǎng)掀起軒然大波,被公認為S大校花。
但她始終低調(diào)。
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里要么是作為獎學金獲得者,要么是在各類競賽的獲獎名單上,或是出現(xiàn)在知名教授的論文致謝欄里。
大一大二兩年,她身上從未沾染過任何桃色新聞。
直到最近。
顧淮野的出現(xiàn)。
大家都想知道這位看起來就像富家公子的帥哥能不能抱得美人歸。
所有人都覺得?;ㄊ浅鲇倌喽蝗镜陌咨?,直到這段視頻如驚雷般炸響。
時書儀點開林星晚發(fā)來的視頻,看完后面色如常。
【嗯,是我。】
消息剛發(fā)出去,林星晚的回復就彈了出來:
【別怕,我相信你,就算這個是你,我也相信你不會做出賣身體的事情?!?/p>
時書儀看著這行字,溫柔淺笑,逗弄道:
【那如果我真的陪酒還上床了呢?】
【那又怎樣!你做什么都沒錯,我?guī)陀H不幫理?!?/p>
隔著屏幕都能想象出她氣鼓鼓又護短的模樣。
時書儀心頭一暖,終于不再逗她:
【別擔心,我有自已的安排。】
【真的沒事嗎?你要是受不了別人的目光,我立馬過來陪你?!?/p>
【不用?!?/p>
收起手機,時書儀將目光重新投向講臺。
教授正在講解一個復雜的理論,周圍的同學都在認真記著筆記。
這就是頂尖學府的好處——
每個人都在為自已的前程奔忙。
或許茶余飯后會有閑言碎語,但在課堂上,在實驗室里,優(yōu)秀的學生們更關(guān)心的是下一個課題、下一場競賽。
這些飄忽的流言,終究敵不過實實在在的GPA和科研機會。
她翻開課本,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課程內(nèi)容上。
下課鈴響起。
時書儀抱著書本隨人流向門口走去。
剛踏出教室門,一只手臂突然橫在她面前,攔住了去路。
“時書儀,好久不見了。”
沈墨單手插兜斜倚在墻邊,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眼神卻帶著審視的冷意:
“之前我追你的時候,你說你一心學習,不談戀愛?!?/p>
他向前一步,聲音壓低卻足夠讓周圍人聽清:
“那這是什么意思?”
他舉起手機,屏幕上正播放著那段備受爭議的視頻。
“時書儀,你早說你缺錢呀。你可以來找我,而不是去陪這些能當你爸的男人?!?/p>
原本要離開的學生們停下腳步,目光好奇。
走廊上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不一會兒就能聽到小聲的竊竊私語。
時書儀嗤笑道:
“沈墨,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我拒絕你,不是因為不想戀愛,而是單純因為你這個人——從里到外都讓我覺得惡心?!?/p>
沈墨的臉色驟然陰沉。
他正要開口,卻被時書儀搶先一步:
“至于這個視頻,不過是一場正常的工作飯局。這是我的隱私,沒必要向你匯報細節(jié)?!?/p>
“你覺得這是陪酒,是電視劇看多了,還是說,你自已常參與這種齷齪局,所以才看什么都覺得骯臟?”
沈墨像是被踩到痛處,惱羞成怒地冷笑:
“時書儀,你自已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你最近不是還吊著個富二代嗎?他知道你跑去B市陪酒嗎?”
他故意提高音量,讓周圍人都能聽見:
“別嘴硬了,愛錢不丟人。又當又立才是真丟人!”
沈墨比時書儀大一屆。
他家境優(yōu)渥,自時書儀入學起就盯上了她。
高中起沈墨就情史不斷,能進S大全靠體育特招和家里打點關(guān)系。
入學后女友換個不停,直到遇見時書儀。
她太漂亮了。
沈墨覺得只有這樣的女孩才配得上他。
當初他和兄弟夸下???,一個月內(nèi)必追到時書儀。
沒想到她連正眼都不給,讓他顏面盡失。
這份羞辱一直梗在他心頭。
如今終于等到這個機會,他誓要讓她當眾難堪。
但是沈墨的話并沒有讓周圍的人討伐時書儀,幾個女生更是率先皺起眉頭,不滿地看向沈墨。
平日里,時書儀是她們中間最安靜卻也是最耀眼的存在。
圖書館里常見她低頭復習的側(cè)影。
小組討論時也是她條理清晰地分析問題。
更別說多少次課后,她都會耐心地為她們講解難懂的公式和課題。
聽八卦是一回事,但這樣公然羞辱一個女生,實在令人不齒。
一個短發(fā)女生站了出來,聲音清亮:
“沈墨,你拿著段沒頭沒尾的視頻,就敢隨便給女生潑臟水?你有證據(jù)證明時書儀不只是單純吃個飯嗎?”
她身旁的同伴立刻接話,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對呀,一個大男人,說話這么難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侮辱女孩子,難怪當初時書儀看不上你?!?/p>
“時書儀,你別怕?!?/p>
另一個女生直接走到時書儀身邊:
“我們相信你。是這種男人,人品有問題?!?/p>
時書儀微微一怔,很快唇邊漾開一抹清淺卻真摯的笑意:
“謝謝你們?!?/p>
沈墨顯然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發(fā)展,臉色一陣青白。
他原本以為能借著輿論讓時書儀難堪,卻不想反而讓自已成了眾矢之的。
時書儀不再看他,抱著書本,從他身側(cè)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