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習慣了一個人,在還沒離婚前,她就已不記得舒易有多久沒在家里睡過,這段時間這人時不時的過來留宿,到現在她也仍舊不太習慣。
她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這人安靜的睡顏后別開了視線,無聲的寂靜中心里空蕩蕩的一片荒蕪。她的內心涌起了自己在自甘墮落的羞恥感來。
她很清楚兩人之間的關系算什么,頂多只算得上是身體比較合拍。兩人會在一起本就是陰差陽錯,是不可能會有以后的。這樣畸形的關系,是不該繼續的,可她卻一次又一次的和他滾在了一起。
在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陌生極了,竟連基本的禮義廉恥都沒有了。
她的性格保守,一向也認為男女在一起,是要在有一定感情的基礎上。對于為了欲望而上床是反感并且覺得是不自重的行為,而現在,她也成了那個不自重的人。
她厭惡輕視這樣的自己,旁邊兒人的輕微的呼吸聲也變得那么的刺耳,翻來覆去許久,她才睡了過去。
她有心同這人攤牌說清楚,但卻沒找到機會,第二天再他的手機震動聲里醒來,他一直在講電話,直至下樓去開車。
一個星期都在忙忙碌碌,周末周衡打電話來約她時,她下意識的就想拒絕,但話到了嘴邊后又咽了回去。她問自己,她想要拒絕他是因為那人嗎?腦子里閃過這問題時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幾乎沒有再思索,她應了下來。
仍舊是吃飯看電影,她努力的讓自己打起精神,但還是覺得乏味至極。出了電影院她就已忘記剛才看過的電影講了些什么。
周衡大概是看出了她興致缺缺,抱歉的說道:“累了吧?上了一周的班肯定想好好休息一下。我送你回去,等你什么時候有空了我們再約?!?/p>
俞安的確早就想回家了,到底沒推辭,點點頭應好。
周衡送她回去的路上,她委婉的提出兩人可能并不合適。就連約會也覺得乏味并且沒什么共同的話題,以后又該怎么在一起生活?她也不想耽誤別人。
周衡聽到她說兩人不合適并不驚訝,坦言他對她的印象挺好的,一次兩次約會也看不出合不合適,兩人就先從朋友做起,慢慢來。
他都那么說了俞安也不好再說什么,但到底有些尷尬,轉移開了話題說起了別的事兒來。
時間過得很快,居高不下的溫度終于降了下來,天氣開始轉涼。俞安在工作上也越來越得心應手,已學著圓滑的同客戶周旋,婉拒客戶的無理要求。遇見事兒時也不再只有慌亂,會冷靜的處理將損失降低到最小。
這天中午從外邊兒回來,就見辦公室里一片狼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被人給打劫了。她嚇了一大跳,抓住一收拾的同事問道:“這是怎么了?”
同事往老劉的辦公室那邊瞧了瞧,壓低了聲音說道:“郭沫和那位的事兒被原配發現了,剛才在這鬧了好大一場,現在被請到辦公室去了。大家都在看熱鬧呢。”
老劉的辦公室就在茶水間斜對面,門雖是關著的,但也抵擋不了一群人的八卦之心,全都湊到那邊去了,這滿地亂七八糟的也沒有人收拾。
俞安吃了一驚,卻也知道被發現不過是遲早的事兒。郭沫做出這種事,就應該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
兩人早結下梁子,她升職后郭沫雖是當面不敢說什么,但背后沒少說她的壞話。她這會兒倒也沒有幸災樂禍,知道老劉將人叫到辦公室去是想降低影響,幫著將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放好,然后叫了大家回來做各自的事兒,別在茶水間湊成一堆。
但哪里能堵住人的嘴,同事們仍舊議論著,就當時看戲一般。說今兒是那位出差了沒在,要是在可就更熱鬧了。家里的老婆和小情人兒打起來,看他要幫誰。
這類事兒從來都是瞞不住的,有人猜測郭沫肯定會被開除,不然影響多不好?
有人則是說兩人都該開除,一個巴掌拍不響,憑什么只開出郭沫。
一時議論紛紛,直到老劉辦公室的門被打開,才一下子安靜下來。
原配由老劉陪著出來,臉上戴著墨鏡,不知道內心如何,氣勢上卻不肯輸,下巴抬得高高的,看也不看眾人一眼。老劉在她身后陪著笑臉,就跟她的一奴才似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這尊大佛,老劉匆匆回來,見一群人都伸長了脖子在看,讓大家做自己的事兒,又往辦公室里去了。
郭沫過了半個來小時才從辦公室里出來,她同原配不是一個重量級的,臉上身上都掛了彩,頭發也亂糟糟的,看起來很是狼狽。
平常的她趾高氣昂,今兒卻是難得的灰溜溜的模樣??吹贸鰜硭Φ南胪χ奔贡?,在眾人八卦的目光下又耷拉了下去。
鬧成這樣子,就算是不被開除她自己也沒臉呆下去,很快就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收拾了東西,也沒和誰打招呼,直接抱著紙箱走了。
她走后議論聲更是大,有人說那位都足以可以當她爹了,不知道她跟著這樣的人圖什么?,F在好了,就連工作也弄丟了。
有人說人家也許早就不想上班了,前段時間還炫了新買的車和包包,不缺上班這三瓜倆棗。
無論她是否會因為丟了工作而后悔,但這臉是丟到家了,以后少不了被議論,除非是到外地去。只要在本地就沒有不透風的墻。
這事兒在短短的時間里就在公司傳了個遍,聽說原配是從樓下一路鬧著上來的。眾人以為那位怎么都會被處理的,但卻沒有,議論了幾天后這事兒就那么悄無聲息的結束。
雖是沒有人再關注這事兒,但幾個同事私下還是議論了幾句,感嘆著公司的涼薄。要是郭沫在公司不是無關緊要,肯定不會就那么就打發了她。說來說去,能力大于一切,只有自身足夠強,才碰得上那桿被稱作‘公平’的稱。
這就是現實。
這天還沒下班,俞安就接到了唐佳宜的電話,讓她晚上早點兒下班一起吃飯。兩人有那么久沒見也未聯系過,不知道她怎么會突然想要邀她一起吃飯。
地兒定在市中心,俞安這邊過去不遠。她早下了班,但到時唐佳宜還是早就已經到了。
她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俞安坐下后她就問道:“怎么都不見你身影,你工作很忙?”
俞安說了句還行。
唐佳宜點點頭,又說道:“把你妹妹叫出來一起吃飯吧,就咱們倆一點兒也不熱鬧。”
她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俞箏過來是需要時間的,哪有飯點兒了才叫人一起吃飯的。
俞安委婉的拒絕,說不知道俞箏有沒有有空。
唐佳宜不知道是太無聊還是怎么的,非要讓她打電話問問,如果她沒空就算了。
俞安只得打電話過去,很巧,俞箏竟也在附近,她在這邊兒逛街,菜還沒上齊她就先到了,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
她們倆在一起倒比和遠在一起更有話題,圍繞著各大牌子的衣物化妝品等聊,俞安就只埋頭吃東西了。
只是一頓飯還沒吃完,俞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電話那端的應該是徐赟輝,他大概是問俞箏在哪兒。
俞箏回答說在和姐妹聚會,他好像要過來接她,俞箏嬌嗔著說都是女孩子他過來干什么,說她馬上就回去了。
她現在并不避諱著俞安,很快便匆匆離開,只剩下俞安和唐佳宜兩個人。
唐佳宜的視線落在俞箏的背影上,直到看不見了才收了回來,隨口問道:“你妹妹和她男友感情挺好的吧?”
俞安并不愿意聊這話題,含含糊糊的說她不清楚,她沒過問這些事。
誰知道唐佳宜好奇的看著她,問道:“你沒見過她男朋友嗎?”
俞安不知道她對這事兒怎么那么好奇,只得回答道:“見過兩次,沒說過幾句話不熟?!?/p>
她怕唐佳宜再繼續追根究底的問,但好在并沒有,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再說話了。
吃過飯后她堅持要送俞安回家,在路上時她將俞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突然又說道:“你和你妹妹倒是天差地別?!?/p>
俞安不知道她這話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向她,但她沒解釋什么,視線回到正前方,聚精會神的看著道路。
回到家中,俞安不由自主的想起今兒唐佳宜的種種表現來,總覺得她好像對俞箏很感興趣,這是上次沒有過的。還是只是她太無聊?
她的心里有疑惑,卻沒有打電話去問。不知道為什么,她雖是覺得唐佳宜人不錯,但有時候卻又覺得她捉摸不透。即便是打電話給她,她也估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和俞箏又不認識,估計是太無聊或是她自己多心了。
俞安想著想著的就又想起了今晚俞箏的那通電話來,盡管她看起來挺好的,她還是有些擔心,想打電話過去,猶豫了一下后最終還是沒有打。
隔天她拿了一份文件上樓去找鄭啟言簽字時,在她的辦公室里竟然見到了上次就連團建都沒出現過的鄭宴寧。事實上,在他同徐赟輝的事兒傳開后他就沒露過面。
不知道是一向會偽裝還是真的并未受到影響,他看起來和往常一般,臉上帶著溫文爾雅的笑。
俞安分別同這兄弟倆打了招呼,將文件放到了辦公桌上。
鄭宴寧上上下下的將她打量了一遍,笑著說:“一段時間沒見,俞經理好像更漂亮了。”
他這不過是隨口一說,俞安卻有些不自在,很客氣的向他道了謝。
兩人說話鄭啟言頭也沒抬,翻看著手里的文件。在鄭宴寧又要說點兒什么時,他突然開了口,說道:“你要閑得無聊就滾回去找點兒事做,別成天見不著人影?!?/p>
他的語氣很不客氣,鄭宴寧也不生氣,笑著大叫冤枉,說:“我什么時候成天不見人影了,我去哪兒都先告訴你向你報告的好不好?大哥你可別冤枉我了?!?/p>
鄭啟言最煩他耍嘴皮子,不耐的說道:“沒事兒就滾蛋,你沒事我事還多?!?/p>
鄭宴寧沒理他的話,看向了俞安,笑嘻嘻的說道:“我這就走。這不是好久沒見俞經理了嗎?我和她聊幾句就走。”
俞安無語,還真不知道和他有什么好聊的。偏偏看文件的鄭啟言不說話了,她只得擠出了笑臉來。
鄭宴寧看了辦公桌后的鄭啟言一眼,笑著故意問道:“俞經理,在我哥的手底下工作壓力是不是很大?他么,就是一工作狂,恨不得每天工作二十四小時,并且希望所有人都和他一樣?!?/p>
這話讓俞安怎么回答?她除了微笑就只有微笑,說:“還好?!?/p>
“這還還好?我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女同事?我估計外邊兒的趙秘書每天都在想要辭職?!彼鋸埖恼f。
鄭啟言終于受不了,眉頭皺了起來,說道:“你的廢話怎么那么多?”
鄭宴寧總算是有點兒收斂,笑笑不說話了,但也沒走。
鄭啟言的眉頭又皺了皺,但沒有說什么。三下兩下將手中的文件翻看完,問了俞安兩個問題后便唰唰的簽了字。
俞安拿了文件馬上就要離開,誰知道她一走,鄭宴寧也站了起來,顯然在這兒坐這會兒就是為了等她。
她不知道這人到底要干什么,好在他才剛起來就被鄭啟言給叫住了,他淡淡的說道:“等會兒,我還有點兒事要和你談?!?/p>
鄭宴寧心里犯嘀咕,明明剛才都讓他滾了的,但哪里敢有任何的意見,也只得坐了回去,俞安則是快步的出了辦公室,輕輕的關上了門。
她沒在上邊兒停留,很快便下了樓,就連中途趙秘書同她打招呼她也只笑著匆匆點點頭,直到回到位置上坐下,才暗暗的松了口氣。好在鄭宴寧并沒有下來找她,不知道是被鄭啟言安排了事兒還是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