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一時安靜極了,她在原地站著久久的沒有動。隔了好會兒,她看向了坐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的鄭啟言,說道:“是,這是你和她之間的事。但她現在這樣子……”
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鄭啟言給打斷,他冷冷的說道:“她現在這樣子不是她咎由自取嗎?”
他的語氣里帶了幾分嘲諷。
他這樣子顯然是鐵了心的不會和她好好談。
俞安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不欲同他爭辯,低低的說道:“是,就算她是咎由自取,你又何必那么咄咄逼人?”
誰知她這話觸到了鄭啟言的逆鱗,他睜開了眼睛來,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咄咄逼人?”不等俞安說話,他又繼續冷冷的說:“我沒弄死她就已算是手下留情了,這事兒我勸你最好別管,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他顯然是不耐煩同她糾纏,說完后站了起來,抬腿就要離開。
他的語氣冷酷,那張英俊的臉上神情冷漠。有那么一刻,俞安忽的覺得眼前這人陌生極了,像她從來未認識過他似的。
兩人離得不過幾步之遙,卻又是那么的遙遠,俞看著他往臥室那邊走,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的背影說道:“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但你說的,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你并沒有證據證明你所說的一切。你不能光憑著……”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鄭啟言就驀的回過身來,微微瞇起了眼睛看向她,說道:“我沒有證據?你覺得有空穴來風的事兒嗎?我告訴你,你少替她狡辯。也別想用她是病人來綁架我,我不吃這一套。她自己做過的事,就應該承擔相應的后果!”
他的語氣毫不客氣,柔和的燈光下他臉上的線條冷硬,那雙深沉的眼眸里帶著狠厲。
俞安自知是談不下去了,她的心里說不出的疲倦,靜靜的看著鄭啟言,問道:“你打算把她怎么樣?”
客廳一時安靜了下來,鄭啟言就那么站著,他沒有回答俞安的話,隔了幾秒他走后俞安又在原地站了會兒,慢慢的走到沙發那邊坐了下來,雙手緊緊的捂住了臉。
她不知道鄭啟言會把俞箏怎么樣,但她很清楚,如果俞箏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和他之間,也完了。盡管他們之間本就沒有所謂的以后。
俞安這一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過去的,眼睛脹澀得厲害,她卻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這一夜過后鄭啟言沒有再過來過,俞安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
孟致從年初開始上班就為了一案子在一直忙,周末好不容易抽出空來給俞安打了電話,打算一起吃頓飯。
俞安滿腹的心事,哪里有心情吃飯,向他道了歉,說有事要處理。
兩人這些日子的聯系并不那么頻繁,但看得出來,孟致是很認真的對待兩人之間來往。
他雖是有些遺憾但還是笑著說沒關系,告訴俞安他今晚還得出差,估計要一個來星期才會回來,到時候再一起吃飯。
俞安應了好,掛了電話后她在家里呆了一會兒,拿著車鑰匙出了門。
她開車回了家,過去時已是中午,俞箏已經午睡了。
午飯早已經吃過,胡佩文問她是否吃過飯,要給她弄吃的,她說自己已經吃過了。她詢問了這幾天俞箏的情況,得知她同以前一樣沒說什么。
盡管她在父母面前表現得和從前一樣,但胡佩文還是看出了她心事重重,擔憂的問道:“怎么了?是不是那邊……”
俞安不愿意讓她擔心,趕緊的說了句沒有,打起了精神來。
胡佩文并不相信,憂心忡忡的又問了幾句,都被俞安給搪塞了過去。
今兒外面的天氣還不錯,這些日子因為天氣不好老俞一直被困在家里,俞安讓父母都出去轉轉,家里有她在。
二老很快出去了,俞安靜靜的在客廳里坐著,直至估摸著俞箏要醒來才到房間里去。
晚些時候俞箏醒來,看到坐在一旁的遠她并不驚訝,也沒有任何反應。
俞安看著她,心里滋味雜陳,她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待到整理好情緒后才輕輕的開了口,問道:“箏箏,你告訴我,鄭晏寧當初墜樓的事和你有沒有關系?”
她雖是問她,但卻并沒有指望她會回答。只看著她臉上的表情。
俞箏的臉上一如既往的麻木,烏黑的瞳孔里倒映出她的身影。在俞安以為她不會回答了時,她卻開了口,一字一句的說道:“他、活、該。”
長時間沒有開口說話,她的聲音嘶啞的厲害,只說了那么一句話就閉上了眼睛。
俞安的心里大驚,心一點點的往下沉著。她其實一直都覺得俞箏同鄭晏寧無冤無仇,這事兒多半同她沒關系的。但親耳聽到她這無異于承認的這幾個字,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問道:“為什么?”
但俞箏卻不再開口了。
俞安的心里亂糟糟的,她沒有留下來吃飯,父母回來后她就找了一借口開著車離開了。
她沒想到俞箏真的和鄭晏寧墜樓的事兒有關,鄭啟言……肯定不會放過她。她要怎么辦?
俞安的腦子里一點兒頭緒也沒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開著車回到家中的。
她一連幾天都沉浸在這事兒里,好在鄭啟言那邊暫時未有任何舉動。她給父母和照顧俞箏的阿姨都打了電話,讓不能讓她獨處,盡量在小區內活動,不要走得太遠,有事馬上給她打電話。
她不知道鄭啟言會拿俞箏怎么辦,但這無疑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刀,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下來。
俞安在房租到期前的半個月接到房東的電話,告知她他們不打算繼續續約了,家里小孩兒要出國留學,房子他們打算賣掉。
俞安很怕搬家,但這次心里卻沒有任何的波瀾。她誰也沒有告訴,去中介那邊請人幫忙找房。這次她的運氣倒是不錯,沒幾天就找到的合適的房子。離公司也不是很遠。
她去新房子那邊看了看,打掃了衛生。準備搬家前本是想告訴趙秘書的,但還是沒有說,只是找了個借口請她吃了一頓飯。
兩人去吃日料,地兒是趙秘書挑的。兩人吃飯時俞安才知道鄭啟言這段時間出差了,一直都在外地。
她整個人看起來心事重重的,趙秘書擔憂的問道:“俞安,你沒事吧?”
她本就是話不多的人,但現在看起來更是沉默,平常還會主動找點兒話題,但現在幾乎都是她在說,問什么答什么。
俞安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說了句沒事。
兩人中午吃了飯,下午俞安回去收拾打包東西時孟致突然給她打了電話,說要過來她這邊。
俞安家里現在是亂糟糟的哪能招呼客人,只得告訴他自己在搬家,等搬到新家那邊再請他過來做客。
誰知道孟致聽了她要搬家非要過來幫忙。
他過來時俞安該收拾的都已經收拾好了,只有些她自己完不成的活兒本是想等搬家公司的人過來再弄的,但現在由孟致代勞了。
搬家這事兒本就是體力活,盡管請了搬家公司,可搬到新家還得收拾整理半天。
有孟致在她輕松許多,體力活兒都是他在干,沒幾小時便都整理好了。
兩人都累得不行,俞安連連的向孟致道謝,他笑著讓她別客氣又說這邊的房子比她之前住的那邊要好很多,寬敞許多,裝修也還很新。
俞安笑著說是,見他大冷天的忙出了一身汗來很是過意不去,簡單的整理了一下便同他去吃飯。
她才來這邊對周遭都是陌生的,隨便找了一家餐館。忙了一下午兩人早就餓了,很快點了菜。等著上菜的時間孟致開口問道:“怎么突然想到要搬家?”
俞安說房東要賣房子不出租了。
兩人坐的位置在窗邊,孟致往周邊看了看,說道:“你應該早點兒告訴我的,這邊配套沒那么齊全以后可能會不太方便,我住的那邊比這兒要稍好一些。”
俞安笑笑,說道:“沒關系,開車也挺方便。”
是,這兒是新小區,周邊該建的都還沒建好,比起以前住的地兒要冷清很多。
孟致唔了一聲,沒說什么。
菜很快就上來,兩人開始吃起飯來。
這一晚孟致沒有多呆,忙出了一身汗吃過飯后他便離開了,讓俞安別客氣,有事就給他打電話。
盡管已經搬了幾次家,但陌生的地兒還是讓俞安有些不習慣。家里該收拾的都已收拾整齊,她將小東西收拾歸類好,這才休息。
晚上躺在陌生的地方,她一時半會兒睡不著,睜著眼睛看著漆黑的天花板,許久之后才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隔天下班后孟致竟然過來了,俞安剛到家中他就給她打了電話,詢問她是否到家。
他沒多時就過來,拿了一束花以及一套茶具,說是給她的喬遷禮。
他竟準備了這些,俞安有些無奈,向他道了謝。
她本是想到外邊兒去吃飯的,但孟致見她買了菜,便讓在家里吃就行。并主動的起身,要幫俞安的忙。
他是客人,俞安哪里能讓他幫忙,讓他在客廳看電視就行。
孟致不肯,堅持要幫忙。俞安只得讓他幫忙擇菜。
這時候已經不早了,弄不了多豐盛的飯菜,俞安做了簡單的三菜一湯。
孟致一點兒也不挑食,甚至還感嘆許久都沒有吃過家常菜了,他在外出差都是在外邊兒吃,酒店的飯菜已經吃得夠夠的了。
俞安笑笑,問道:“忙完了嗎?”
孟致點點頭,說暫時算是忙得差不多了,還有點兒收尾的工作已經交給別人去處理了。
兩人一起吃了飯,飯后孟致要洗碗,俞安趕緊的阻止了,給他泡了茶切了水果。
孟致從來都是有分寸的人,并沒有在這邊多呆,略坐了會兒就起身告辭離開,讓俞安下周有空一起出去玩兒。
俞安應了下來。
送走了孟致,俞安這才去洗碗收拾廚房。收拾完后她沒有立刻去洗澡,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廚房里站了那么會兒才出來。
最先發現俞安搬家的是趙秘書,這天晚上俞安還在加班她就打來了電話,她剛接起她就問道:“你什么時候搬的家?怎么沒告訴我?我剛才去樓上找你,遇見有中介帶人看房子擦我嚇了一跳。”
俞安說才剛搬沒幾天,打算安頓好再告訴她的。
趙秘書在電話那邊嘆起了氣來,說道:“你為什么要搬家,住得不是好好的嗎?你搬走了我一個人挺沒意思的。”
俞安只得說是房東要賣房子,她不搬家怎么辦?
趙秘書在電話唉聲嘆氣,又說:“你可以找這邊的房子呀?你搬哪兒去了,遠嗎?”
“找了,沒有合適的。”俞安含糊著說,“不遠,你有空過來給我打電話。”
她都已經搬走了趙秘書還能說什么,應了一聲好。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遲疑了一下問:“你搬家鄭總知道嗎?”
這也是俞安搬走沒告訴她的原因,她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說道:“沒有,你也別告訴他。”
趙秘書啊了一聲,問道:“你們又吵架了?”
“沒有。”俞安頓了頓,又說道:“反正你別告訴他。”
趙秘書的語氣復雜,說道:“就算我不告訴他你也瞞不住,他過來就知道了。”稍稍的頓了頓,她繼續說道:“他出差應該就這兩天回來了。”
俞安當然知道瞞不住,沉默了一下說道:“你別說就行。”
他就算是出差回來,也未必會去那邊。走一步算一步,到時候的事情到時候再說。
趙秘書又嘆了口氣,說道:“我尊重你的意思,他要是問起我就當什么都不知道。要我說你們倆都多大年紀了,怎么還動不動就鬧別扭呢?”
俞安想說事情不是像她想的那么簡單,但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只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來,隨即想到她看不見,又說了幾句沒有鬧什么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