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燈光打在冰冷的桌面。
白靈靈縮在椅子里，肩膀一聳一聳，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滑過她精心維持的蒼白小臉，聲音又輕又顫：“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她抬起那雙蓄滿淚水的、小鹿般驚惶的眼，“你們關了我這么久……有查到任何我做壞事的證據嗎？放過我好不好……”
對面的審訊警官眉頭緊鎖，指關節煩躁地叩了叩桌面。
問話陷入僵局，這個白靈靈像包裹在一團濕滑的棉花里，戳不破，抓不住。
就在這時，門開了。
楊崢大步走進來，低聲在審訊警官耳邊快速說了幾句。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暫時收起記錄本，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咔噠。
門重新關上。
白靈靈看著空蕩蕩的審訊室，心頭剛升起一絲疑惑的漣漪——
門再次打開。
白玲瓏走了進來。
那一瞬間，白靈靈臉上所有的脆弱、驚惶如同劣質的油畫顏料，驟然凝固、剝落！
只剩下猝不及防的僵硬和一觸即收的慌亂！
“誰讓你進來的？！”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被入侵領地的尖銳！
白玲瓏沒回應，只是拉開那張審訊椅，姿態從容得像在自家書房，平靜地坐到了白靈靈對面。
那雙眼睛如同深潭，清晰地映出對方強裝鎮定的狼狽影子。
“白靈靈。”白玲瓏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空氣的質地，“得了點奇遇，真以為……爬蟲吞了月華也能化龍？”
“你胡說什么！”白靈靈眼神一閃，下意識避開那道懾人的目光，偏過頭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奇怪的能力！”
白玲瓏唇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冰冷的弧度。她右手中指微屈，指節輕輕向下一敲。
咚！
一聲微不可查，卻仿佛直達靈魂深處的輕響。
霎時間，空氣泛起肉眼不可見的扭曲漣漪，將整間審訊室溫柔卻又絕對地包裹！
外界的視線、聲音盡數隔絕！
“結界。”白玲瓏平靜地吐出兩個字，“現在，不必再跟你自己的影子演戲了。累不累？”
白靈靈臉上的最后一層偽裝終于徹底撕裂！
她猛地轉回頭，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針！
“果然是……有點手段！”她嗤笑出聲，帶著毫不掩飾的怨毒和得意，“但那又如何？我的機緣，是我……命中注定！！”
她身體微微前傾，壓低的聲音里帶著一種病態的狂熱，“臭蟲？呵，臭蟲吞了鳳凰血，也能焚天煮海！白玲瓏，你擋著我的路，才是最大的臭蟲！”
“命中注定？”白玲瓏像是聽到什么笑話，眸光冷冽如冰，“你不過是……某個不敢露面的東西，丟出來的一把刀罷了。刀折了再換便是，你也配談命定？”
“閉嘴！！！”被精準刺中心中最深隱憂的恐懼瞬間化為暴怒！
白靈靈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拍案而起！“你懂什么？！我白靈靈才是這世界的女主！我是穿書者，掌握劇情走向！我就是唯一的——主角！！”
“主角？”白玲瓏揉了下太陽穴，像是在惋惜一個瘋子的囈語。“那你這位‘主角’，能否告訴我……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是怎么恰巧砸到你頭上的？是哪個了不起的‘貴人’，給了你這屠龍的法力？”
“想套我的話？”白靈靈猛地坐回去，雙手抱胸，揚起下巴，恢復了那副居高臨下的審視姿態，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憑你……也配覬覦我的大機緣？”
“也對。”白玲瓏輕輕點頭，語氣惋惜，“看來你這‘主角’，也就這點分量和膽氣。也罷……”她作勢要起身。
“站住！！”白靈靈的驕傲被狠狠刺傷！
穿書者的優勢、女主的頭銜是她唯一凌駕于這個世界的權杖！絕對！不容任何人質疑！
“告訴你又如何？！”她的眼中爆發出強烈的、被激怒的光，“我的‘貴人’……是命運本身！那個至高無上的存在告訴我——我白靈靈！才是被選中的人！”
她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是祂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找到了我！就在那該死的、冰冷的傅家外！就在陸焓那個廢物只會咆哮指責我的時候！”
她的神情怨毒地扭曲，“是祂告訴我！我本該光芒萬丈！成為神一般的存在！我所失去的一切，都是因為你——”
她兇狠地指著白玲瓏：“是你！這個早就該死的反派！強行搶奪了我的氣運！！”
“祂賜予了我窺探未來的力量！操縱厲鬼的權柄！”她攤開雙手，仿佛擁抱虛空中那看不見的洪流，臉上是徹底的迷醉與狂妄，“白玲瓏！你拿什么跟我斗？！乖乖成為我腳下的基石吧！等我站上頂點，興許能賞你……一個痛快！哈哈哈哈哈！”
狂笑聲在結界的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和空洞。
白玲瓏安靜地聽著，眼中沒有絲毫波瀾，只有最深的漠然。
黑瞳……
果然是你。
以穿書者最深的欲望為餌食……
“操控厲鬼？”白玲瓏捕捉到關鍵詞，目光如電，“你指的……是那只穿著紅裙子的？”
“不錯！”白靈靈沉浸在力量帶來的膨脹感中，得意洋洋，“不過一個工具罷了！只要我愿意……”
電光石火間！
白玲瓏身影驟動！
快！
快到白靈靈只能捕捉到一絲殘影！
一根冰冷如玉石、凝聚著精純力量的手指，帶著洞穿虛妄的銳意，瞬間點壓在白靈靈眉心之上！
嗡——！
一道無形的精神沖擊如冷水灌頂！
“嘶！”白靈靈大腦劇痛！眼前猛地一花！仿佛被一道強光穿透顱骨，所有的防御和狂妄都被這粗暴的一指轟得搖搖欲墜！
一種靈魂被短暫剝離、窺探的虛無感讓她瞬間炸了毛！
“你干什么？！！”她像受驚的野獸般猛地拍開白玲瓏的手，驚懼交加地連連后退，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椅背上！
白玲瓏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仿佛剛才那精準駭人的一擊只是拂去一滴水珠。
“沒什么。”她語氣毫無起伏，甚至還帶上了一絲……敷衍的“贊賞”？
“主角光環……果然渾厚。”
這輕飄飄的幾個字，如同裹了蜜糖的毒針！
驚懼未消的白靈靈，在聽到“主角光環”幾個字時，被戳爆的膨脹感瞬間反彈！
那點殘留的對白玲瓏力量的畏懼，瞬間被更大的“女主自信”淹沒！
“你知道就好！”她色厲內荏地強調，強行壓下剛才那瞬間的心悸，“任何小動作，都傷不了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