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岑松雪師徒一時失措招致的麻煩事引發(fā)的震動還挺大的,聶亞雯那邊的電話才掛斷沒多久,邊沐陸陸續(xù)續(xù)又接聽了七八個來電,一個個都挺有來頭,最后那個來電源自米教授。
“岑老那樁麻煩事在技術(shù)上存在什么明顯失誤嗎?”電話里,米教授兜頭就來這么一句。
“具體細節(jié)目前還不是很清楚,初步預(yù)判……老人家上了幾歲年紀,手感沒之前那么靈驗了,另外……門下弟子們開方子的時候可能處置得不是很精細,或者是……過于精細,那都有可能,其它方面應(yīng)該不至于出什么差錯,而且……岑老之所以出錯,十有八九由于那位患者出于某種特殊考慮……主訴的時候沒講出來,老人家一時疏忽,沒再追問,后來……”電話這頭,邊沐出語謹慎地回應(yīng)了幾句。
“肯定?”
“沒見病人嘛!都是猜測,不能作為某種特殊臨床依據(jù)的。”鑒于米教授身份特殊,邊沐趕緊解釋了一下。
醫(yī)療事故鑒定,米教授的意見份量向來挺重的。
“那……你揀那比較有把握的說來聽聽。”電話那頭,米教授將話題圈定的范疇略微縮小了一下。
“它是這樣的……我們中醫(yī)診脈……準確的說,我們‘數(shù)醫(yī)’學派診脈,首先確定患者自身的脈息一致性,千人千脈,但是,一致性方面每位患者都差不多的,幾乎一般無二。既然身感不適,一致性方面必然表現(xiàn)得有所缺失,缺失部分可能不止一處,緊接著我們就得排出輕重、從屬、大小、先后……在此基礎(chǔ)上,最終確定病根,以岑老的年紀而論……可能第一步就出問題了,老人家從醫(yī)經(jīng)驗太過豐富,一致性對他來講,可能心念一閃就過去了,最終……問題就出在那兒了。”電話里,邊沐盡可能詳盡地解釋了一番。
“哦……原來這樣子啊……大意失荊州,那位患者比較特殊,你要不要過去會診一下,如果感覺非常棘手……最多打個照面也就走了。”電話里,米教授建議道。
“我已經(jīng)交代得差不多了,如果岑老他們疏忽的關(guān)鍵細節(jié)篩查不出來,我過去也白給。”
“這樣子啊……那……慎重起見,要不……晚上下班后先過去搭個脈?!萬一真出什么事,會影響當?shù)蒯t(yī)學界聲譽的。”
“好吧!我都提示到那份上了,他們要是再查不出點啥出來也太那個了……”
“大局為重!老爺子年邁,在所難免,再說了,具體責任人指不定是誰呢!聽說岑老眼下已經(jīng)臥病在床了。”
“是嗎?年紀大了,唉……”一時不知道如何回復(fù)更加妥當,邊沐隨口敷衍了一句。
“脈像結(jié)果出來給我回個電話!”
“知道了!”
隨后,米教授在電話里叮囑兩句掛斷了座位。
鞏醫(yī)生家住得比較遠,午飯吃得晚,下午還得上班,時間倉促也就不回了,這會兒已經(jīng)上樓上休息室歇著了。
邊沐心里有事,回到診桌取出一副算籌反復(fù)推演了半天,半個多小時之后,邊沐還是認定那位女患者或忽略了些或刻意隱瞞了些什么。
……
下午四點多鐘,那位漂亮女廚師陪著三個陌生人登門拜訪,居中而坐的正是那位腰膝酸軟的女患者,一眼看過去,那位女患者面色顯得確實膚白如雪。
葉護士上前詢問了幾句,轉(zhuǎn)身進了邊沐所在診室請示了一下。
“熟人,要不要加個號?”
“算了,慢性病,不急的,盡量別壞了咱們醫(yī)館的規(guī)矩,先請他們一旁喝點茶,待會兒我過去交待一下先安排他們回去,下班后或者明兒一早我出個外診也就是了。”
“外地來的?”
“應(yīng)該剛從北歧那邊過來,一時心切,著著急急就趕過來了,看他們行色匆匆那樣兒,八成才下飛機。”
“怪不得……風塵仆仆的,你先忙。”說罷,葉護士將一行人等安排到待客區(qū)端茶倒水招呼了一番也就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邊沐忙完手頭的事,會同那位漂亮女廚師陪那位女患者及其親友聊了幾句。
“相關(guān)病歷都帶了吧?”邊沐笑著問道。
“帶了,帶了!給你添麻煩了。”那女的顯得很是客氣。
“都是朋友,別客氣!剛到吧!”
“一下飛機直接就過來了,事先也沒來得及跟你通個氣,真是不好意思!”那女的十分禮貌地回復(fù)道。
“住處已經(jīng)安排好了?”邊沐笑著問道。
“住朋友家。”那女的回復(fù)道。
“你這是慢性病,不必心急,病歷先撂這兒,幾位把具體地址留一下,下班后我過去出個外診也就是了,你行色匆匆的,脈息也不是很穩(wěn),不如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另外,在當?shù)兀詈枚喑运厥场!?/p>
“好的,謝謝邊大夫!”
“不客氣!”說罷,邊沐沖那位漂亮女廚師使了個眼色,由她代為禮送眼前這三位出門。
……
終于下班了,顧不得喝點什么,邊沐就手打開那位女患者相關(guān)病歷仔細翻閱了半天。
“跟我猜得差不多,果然做過大手術(shù)。”邊沐不由心下暗忖道。
米教授已經(jīng)發(fā)下話下,心下再不樂意也得勉強過去瞧瞧。
跟葉護士等人打過招呼,邊沐出門攔了輛出租車去了醫(yī)科大第一附屬醫(yī)院。
華燈漸明,正值下班高峰期,住院一部門口人進人出的多少有些擁擠。
行道樹下,邊沐站那兒觀望了幾眼,想著為了這些破事再把自己的胃息給搞亂了真不值當,于是,跟隨人流沿著人行道走到馬路對面,邊沐挑了家連鎖超市買了一包原味饅頭片、一盒巧克力。
人行道上閑逛了一陣,邊沐信步走進一家小茶館,臨街靠窗位置隨便找了個座位點了份茶點,就著茶水,邊沐細嚼慢咽地吃了點干饅頭片,巧克力吃了一半,有點膩,剩下那半包好揣兜里了。
當?shù)刈畲蟮娜揍t(yī)院之一,正值就餐、探視高峰期,住院部門口人來車往的可是擁擠了一陣子。
打身上取出一支中性筆,就著餐巾紙,邊沐信手寫寫畫畫了半天,“拔毒藥膏”的主體制配框架在他腦海里再次明確了一下。
……
眼見著住院部出入口沒什么閑雜人等了,邊沐這才起身上吧臺結(jié)了賬,饅頭片還剩下不少,扔了可惜,重新包好拎在手上,邊沐大步流星般走進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