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先把眼下這一關過去了再說吧……一個死物,你擔心什么,你覺得是你這寶石精貴,還是劼力的腦袋精貴?
相信我,只要咱們拿下了突厥,你就是在陛下的龍椅上,尿一泡,陛下都不會怪你,說不定還會夸你尿的高呢!”
魏叔玉滿不在乎地說道。
在他看來,眼下既然已經走到準備一步了,那么便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事情的發展逐漸超脫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圍之外。
雖說從歷史上看,這一場戰役確實是以大唐大勝而歸為結果。
可對于許多細枝末節,卻并未提及。
魏叔玉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見招拆招了。
當然,談及到滅掉突厥的事情,魏叔玉并未讓博格達他們聽見,倒不是他對博格達的忠誠有什么懷疑,而是怕嚇到對方。
要是到關鍵時候露出什么馬腳,那可就是致命的危險。
聽到魏叔玉的話,李承乾臉色這才變得好看了一點。
“希望如此吧!想不到突厥這邊上上下下,竟然都吃拿卡要,如此風氣,我看這突厥遲早要完蛋的……”
李承乾有感而發,卻看到魏叔玉像是看待傻子般的看向自己,不由愣住了。
“咋了?孤……我說的不對?”
魏叔玉搖了搖頭,低聲道:
“我的太子爺啊,你還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你難道不知道在大唐上上下,也有不少地方,同樣是金錢開道的?
也就是陛下勵精圖治,從龍大臣們也都有著那份心勁,暫時還沒形成氣候罷了,要我看來,過不了多久,說不定大唐那邊的貪腐就會比這邊嚴重的多。”
畢竟突厥這邊資源有限,侍衛們,首領們頂多貪墨一些小東西,少許金銀罷了。
可大唐那邊,物華天寶,資源充沛,這貪腐起來,可就沒個底了。
尤其到了唐明皇李隆基后期,重奢華,喜浪費,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于是催生出來李林甫,楊國忠這樣的大奸巨蠹,釀出了安史之亂這樣的滔天禍事。
好好的一個大唐盛世,直接中道崩阻。
對于這些事情,魏叔玉只當是看了一部電影一般,無悲無喜。
他明白,想要杜絕這種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為這有違人性。
只有隨著發展,不斷制定出新的政策,才可以將這種事情控制在一定范圍之內。
聽到魏叔玉的話,李承乾也是怔怔出神。
沒想到在他眼中,最以為自豪的大唐竟然也已經滋生出這樣的毒瘤。
“那以師弟看來,大唐這病難道是治不好的?不管再怎么努力,大唐也終究無力回天了嗎?”李承乾情緒有些失落。
“倒也不是沒辦法,關鍵在于繼任者是否重視這個問題了,而且眼下大唐百廢俱興,猶如新生的嬰孩一般,還沒有什么大的弊政,只要有心想改的話,還是來得及的。”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也不知道窮他與李承乾一生,能否做到那個局面。
或許也只是蚍蜉撼樹自不量力罷了。
李承乾緩緩點頭,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
這邊,狼姆懷里揣著寶石不敢耽擱,直接朝一座外表極為奢華的帳篷走了過來。
這原本是劼力可汗的王帳,后來因為那位大人的功勞實在太大,極得可汗的歡心,便被賜了下來。
現如今,突厥這邊誰不知道,這位來自于大唐的國師乃是劼力可汗的座上賓,真正炙手可熱的人物。
就是連狼姆這樣的心腹,在這位國師面前也表現的極為恭順,生怕不小心惹惱了對方。
前些日子,只是因為一個奴仆弄臟了國師的袍子,便被拖到外面,活活凍死。
對于這樣的人物,狼姆自然是要小心的。
他覺得在眼下這個突厥,或許只有大唐過來的那位國師,才認得這個東西。
狼姆站立在帳篷門口,理了理自己衣服,躬身報了自己的名號,說是想要求見國師。
沒過多久,就聽到里面傳來了一道慵懶的聲音。
“進來吧……”
聽到這個聲音,狼姆這才松了口氣,然后走了進去。
他拉開帳篷,映入眼簾的是床榻上,一個中年男子懷里正摟著一個歌姬,一副醉醺醺的模樣。
“狼姆頭領來了?莫不是可汗有事尋我?”
狼姆連忙告歉道:
“不是可汗的事,是小的有事想要請教國師……”
“你?”
聽到這話,趙德言的臉上明顯有些不爽,仿佛狼姆耽誤了他與歌姬親熱似的,不過想到狼姆是劼力可汗的心腹,趙德言還是決定賣給對方幾分面子。
“說吧,什么事情?”
狼姆這才將寶石從懷里取了出來,還將之前魏叔玉說的話,復述了一遍。
“小的拿不準那人所說的是不是真的,故此只能勞煩國師您幫忙看一看了?!?/p>
“越王李泰的人?”
趙德言眼神一亮,一下子來了興趣。
“那人在哪里,快帶他來見我……”
“那人就在關卡那里,國師要見的話,小的這就把他們帶來。”
說著,狼姆轉身便走,準備去把人帶回來。
就在這時,趙德言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慢著!”
狼姆回過頭來,就見趙德言擺了擺手,又躺在了美人懷里。
“若是李泰來了,見上一見倒也無妨,區區一個無名之輩,哪里值得我去見他?”
趙德言如今身為突厥國師,自是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姿態,俯瞰著這片天地。
在一個下人面前抖威風,連他自己也覺得沒勁。
趙德言把玩了一會寶石,然后丟回到狼姆的手里。
“這東西倒是皇家御用之物,老夫曾在宮中見過皇子公主身上都攜帶過類似的東西,只是大小與成色上,不如這珠子寶貝罷了。
或許也只有越王那樣的身份,才會被大唐皇帝賞下此物吧?!?/p>
“那……這么說,那幾人真是越王的人?”狼姆試探道。
趙德言點了點頭。
“怎么,你這是在懷疑老夫的眼光嗎?”
“不敢不敢!小的怎敢懷疑您啊,就連可汗對您都信賴有加,小的只有仰慕您的份,國師這這話,真是讓小的無地自容??!”狼姆連忙求饒道。
趙德言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行了,既然確定了身份,你便放他們進來吧,畢竟是越王派來的貴客,你也別怠慢人家,這便是禮數,懂嗎?”
狼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不明白什么叫做禮數,他只是知道,自從這位國師來了之后,突厥這邊便多了許多奇奇怪怪的規矩。
比如和可汗說話,不許抬頭,可汗站著,其他人就不許坐著。
可汗沒有用膳,整個突厥便不可有人生火。
說是只有如此,才能提升可汗的權威。
狼姆是一個粗人,不明白吃飯和提升權威有什么關系,他只知道底下的人對于這些規矩抱怨極多,卻敢怒不敢言。
眼見趙德言臉上已經露出不耐煩的神色,狼姆便識趣地退了下去。
等到狼姆離開之后,趙德言的帳篷里便爆發出了一陣痛快的笑聲。
“哈哈哈哈,居然連堂堂皇子,都在私下里和突厥做起了買賣,這樣的大唐怕是離完蛋也差不了幾天了!”
趙德言懷里摟著美人,笑得眼淚都給飆了出來。
自是覺得自己投靠突厥的主意,真是無比明智。
這使他不由想起了在離開長安時,在魏家做客的場景。
那時魏征的兒子曾對他說,大唐遲早要完,還勸他早點投奔突厥,以建功立業。
現在看來,魏叔玉那小子的眼光到底是不錯的。
“哎,無敵真是寂寞啊,天下英雄,唯你小子與德言耳……”
趙德言拿起酒杯,干了一口,頗有一種煮酒論英雄的感慨。
只可惜那小子不在身邊,若是他也能像自己一樣,棄暗投明的話,當一個國師弟子,將來繼承自己的衣缽也是不錯的嘛。
“國師,既然你那么喜歡那位魏公子,那大唐使團那邊……”
歌姬原本是突厥擄掠來的漢族女子,后來被趙德言看上,便被劼力可汗送了過來。
平日里,她沒少聽趙德言講魏家的事情,故此不禁有些好奇。
“你懂什么!”
趙德言沒好氣地瞪了歌姬一眼。
“一碼歸一碼,老夫之前不是沒有派人過去勸說那個羊鼻公,只可惜他像是茅廁的石頭,又臭又硬,不但將人趕了回來,還對老夫破口大罵……既然他自己要去尋死,老夫也只好成全他了……
至于說魏叔玉那小子嘛,是挺聰明的,老夫也是真心喜歡,可既然注定不能成為朋友,那便該早點斷了惜才的心思,你這話倒是提醒老夫了……若是有一日攻入長安,別的人都好說,這魏叔玉可是必須除掉的!”
趙德言陰沉著臉,恨聲道:
“這小子點子太多,眼光太毒,若是不除去,留下必為禍害……”
看著趙德言殺氣騰騰的模樣,一旁的歌姬早已經嚇得癱軟在了懷里。
趙德言見狀,不由來了興致,直接壓了上去。
“放心,你是我枕邊人,老夫疼惜還來不及呢,自是不會對你如此,只要你對我一心一意,老夫也也絕不負你……”
歌姬柔弱得點了點頭,嬌弱道:
“還望大人疼惜些……”
一時間,帳篷內,春光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