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老實待著!再讓我看見你們亂扔石頭打人,我就把你們都抓起來!”劉根來板著臉罵著。
他在村里的本來就挺有聲望,再一發(fā)火,孩子們立馬都停手了。
“大哥。”
“大哥。”
根喜根旺小哥倆顛顛兒的跑過來,都是一身土,跟倆泥猴似的。
李蘭香不在家,他倆也不怕劉栓柱,可算是放鷹了。要是李蘭香在家,他倆要敢把身上弄這么臟,耳朵得被李蘭香擰掉了。
“大什么哥?”劉根來朝小哥倆屁股一人來了一腳,“都給我回家!是不是覺得沒人管你了,你們想咋樣就咋樣了?”
小哥倆立馬蔫了,雖然劉根來沒怎么揍他們,但對劉根來這個大哥,他們還是挺怕的。
怕歸怕,但不耽誤他們犟嘴。
根旺一邊走,還一邊告著狀,“我不想玩兒,是二哥非要拉著我來。”
“我扔的都是土塊,我看見你扔了好幾塊石頭。”根喜一聽就急了。
“我打不過他們,當(dāng)然要扔石頭了。”根旺還挺有理。
“說好了不準(zhǔn)扔石頭,你耍賴。”根喜梗著脖子。
……
劉根來也不說話,點了根煙,笑吟吟的看著小哥倆斗嘴。
對這種狗咬狗……哦不,沒啥危險的事兒,劉根來還是挺喜聞樂見。
小哥倆斗了會兒嘴,誰也沒說過誰,可能是覺得沒意思了,便又誰都不搭理誰了。
同樣的戲碼,要不了幾天就會上演一次,劉根來早就習(xí)慣了,要不了多久,倆人就會和好,根本用不著別人勸。
這回也是一樣,一回家,剛看到那頭野豬,小哥倆就顛顛兒的跑了過去,都沒用劉老頭吩咐,就一塊兒去拿盆打水了。
劉老頭效率還挺高,這會兒已經(jīng)把豬頭砍下來了,皮也剝了一半,小哥倆剛把盆拿來,他就給那頭野豬開膛破肚。
頓時,一股類似豬屎的氣味便飄散開來。
劉根來急忙躲到上風(fēng)頭去了。
這破味兒他一時半會兒的還真聞不來。
等到洗腸子的時候,那味兒更沒法聞了,劉根來干脆讓劉老頭給他切了塊肉,拎著去了一隊生產(chǎn)隊。
剛進生產(chǎn)隊大院,劉根來又聞到那股味兒了,還挺濃。
生產(chǎn)隊里又是豬圈,又是牲口棚的,豬啊牛的都是隨便拉隨便尿,再一漚,可不就是臭氣熏天嗎?
沒被豬屎味頂著的時候,劉根來還沒覺得有什么,這會兒,他只想掩著鼻子趕緊離開。
趕巧了,老王頭正在拾掇牛糞,推著一車混著牛屎牛尿的土從牛棚里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劉根來捂著鼻子的樣子,立馬嫌棄上了。
“看你那個熊樣,才去四九城幾天就忘了本,去年這個時候,你還成天守著糞堆呢!”
這話劉根來還沒辦法反駁,因為老王頭說的就是事實,去年這個時候,前身可不是一車一車的往田間地頭送糞嗎?
他要不那么拼命,自已也沒機會穿越過來。
“那么愛聞屎味兒,那就給你加點料。”劉根來把手里拎著的肉拎起來,作勢就要扔進糞車。
老王頭非但沒怕,還來了一句,“想扔你就扔,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dāng)家,這玩意兒寶貝著呢!”
還嚇不住你了。
老王頭是個倔脾氣,劉根來又不能真把肉扔進糞車,只好嘻嘻哈哈的把這片兒翻過去了。
這輪斗嘴,他被老王頭碾壓了。
惹不起,劉根來躲得起,他沒往老王頭身邊湊,去他住的地方,打開放大粒鹽的壇子,把那塊豬肉丟了進去,拍拍手又出來了,坐在門檻上點了根煙,看著老王頭忙活。
久聞不知臭,沒等一根煙抽完,他就聞不到豬屎味兒了。
老王頭把牛糞卸下,又推了一車土,堆一塊兒攪和勻了,用鐵锨把表面拍平整,把鐵锨一放,背著手回來了。
“你把肉放哪兒了?”
“你不是喜歡腌著吃嗎?我給你放咸菜缸了。”劉根來指了指屋里。
老王頭立馬急了,緊倒著步子朝屋里跑去,嘴里還罵著:“你個小兔崽子凈糟蹋東西,肉是生的,能跟咸菜放一塊兒嗎?完了完了,那缸咸菜都被你糟蹋了。”
“都是咸的,應(yīng)該沒事兒吧?”劉根來故作懵懂,心里卻樂開了花。
這都信?
這老頭也挺容易上當(dāng)?shù)穆铮?/p>
“沒事兒你個頭啊!回頭再收拾你。”老王頭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咸菜缸前,一把拿起缸蓋,抻著腦袋往里看著,卻沒看到肉。
“肉呢?”老王頭回頭問著劉根來。
“被我壓下面了,你往下翻翻。”劉根來憋著笑。
“你還給我壓下面了,你是怕這缸咸菜被糟蹋的不徹底是吧?”老王頭急的都快跳腳了,想把手伸進去撈,手又太臟,在屋里轉(zhuǎn)了兩圈才找到一雙筷子,胡亂在衣服上擦了擦,就伸進咸菜缸里翻找著,嘴里還嘟囔著,“哪兒呢?”
劉根來那個樂啊,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忽的,老王頭頓住了,回頭看了劉根來一眼,伸手把一旁的裝大粒鹽的壇子打開了。
他也沒說話,輕手輕腳的把蓋子蓋上了,轉(zhuǎn)身就朝劉根來走來。
這是要揍他?
劉根來哪兒能吃這虧?沒幾步就竄出去老遠。
“你給我回來,你個小兔崽子敢耍老頭玩兒,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王頭,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劉根來一本正經(jīng)的跟他講著道理,“我都這么大的人了,還能不知道不能把生肉放進咸菜缸?我一說你就信,說明你還是把我當(dāng)成了個不懂事兒的孩子。照理說,應(yīng)該我跟你生氣才對,你哪兒來的臉收拾我?”
“我有手就行,揍你個小兔崽子還是手拿把攥。”老王頭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來回搓著。
“不講理是吧?來來來,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追上我。”劉根來勾著手指。
他不挑釁倒好,一挑釁,老王頭反倒回去了,嘴里還嘟囔著,“都一把一把年紀(jì)了,干嘛跟你個小屁孩較真兒,越活越回去了。”
這是欲擒故縱?
劉根來才不上當(dāng)呢!
他沒往老王頭身邊走,屁股往豬圈上一靠,隔著老遠兒跟老王頭斗著嘴。
沒一會兒,火藥味兒就淡了,斗嘴也變成了聊天。
“你干了啥事,都上報紙了?不是把四九城最大的特務(wù)抓起來了吧!”老王頭挖了一袋煙,擺出了一副要好好聽聽劉根來怎么說的架勢。
一說到這個,劉根來就來勁兒了,昨天在會計室的時候,只說了結(jié)果,沒說過程,這回算是把過程補上了。
當(dāng)然,不能說的,劉根來一個字也沒提,饒是如此,老王頭也是聽的挺過癮。
臨了,老王頭又來了一句,“沒危險就好,還以為你要拿著槍跟特務(wù)拼命呢!”
鬧了半天,不是好奇,是關(guān)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