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冰艷猛地抬起頭,驚訝地看著秦云東。
“你怎么知道關蘭……”
“據歐洲新聞報道,關蘭是在溫斯特城的云崖酒店遭遇槍擊墜海的,我昨天特意去看了看。”
秦云東雙手疊放在腿上,仰頭看了看穹頂,想象著當時云崖酒店場景。
溫斯頓城的云崖酒店坐落在海邊山頂,一樓一側有鋼架結構搭出一個寬大的平臺伸出懸崖外,讓客人可以享受凌空就餐的特別感覺。
當時關蘭坐在靠近天臺圍欄邊的餐桌后,身穿紅色的連體衣,微涼的海風吹拂著她的秀發。
“我問過服務員,當時關蘭坐的位置距離欄桿有三米遠。當時兩個殺手用手槍向她射擊,你知道一個人正面被6.5毫米子彈擊中會是什么反應?”
秦云東用指了指自己的前胸。
肖冰艷困惑地搖搖頭,不知道秦云東為什么說的這么細致。
秦云東只好進一步解釋:
“一個人被6.5毫米子彈擊中,如果沒有當場斃命,那就會因為子彈的沖擊力下意識向前傾以保持平衡。手槍子彈沒有那么大的沖擊力,可以讓人向后退幾步……”
“天吶,這么說……關蘭根本沒有中彈……她……她是故意跳下去的?”
肖冰艷雙手捂住嘴,眼睛睜得大大的。
“云崖酒店搭的臺子伸出懸崖十米遠,可以避開海邊的礁石,臺子距離海面垂直高度有二十米,符合高臺跳水的高度。我知道關蘭喜歡游泳,也經常嘗試高臺跳水,她完全有能力墜海時調整好身體,用安全的方式入水。”
秦云東的食指向下點了點桌子。
“秦書記,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有一個地方不合常理……當時有很多客人在啊,如果有人發現關蘭在空中調整姿態嗎?那關蘭豈不是露餡了?”
肖冰艷腦子轉得確實很快,馬上指出秦云東推理的漏洞。
“肖老師,當時槍手開槍殺人,客人會有閑心扒著欄桿看關蘭如何入水嗎?”
秦云東搖搖頭,對肖冰艷的自作聰明表示不認可。
“是,你說得對,客人逃跑躲避還來不及,哪還會去看關蘭。”
肖冰艷長出一口氣,剛要去拿酒杯卻發現自己剛才喝了秦云東的酒。
她向下屬示意再倒兩杯酒,并拿出一支女士煙叼在嘴上。
“不好意思,秦書記,我知道你不抽煙,所以也就不讓了。請你接著說。”
“我問過服務員,關蘭當時在云崖酒店天臺上和一個男人正在交談,這就讓我很好奇那個男人是誰。我通過關系聯系到溫徹斯特警局,查看了警方根據各方口供繪制的男人素描。”
秦云東說著拿出手機,點開一張圖片推給肖冰艷。
肖冰艷湊近看了一眼就驚的脫口而出:“趙祥國!……是他殺了關蘭?”
她和趙祥國太熟悉了,圖片雖然只是側臉,而且局部還有一些失真,但她還是一眼就能認出。
秦云東接過端來的酒杯,搖晃著杯中的冰塊。他喜歡聽冰塊碰撞玉晶杯悅耳的聲音。
“我查過趙祥國出國記錄,證明他當天的確到了溫斯頓城。但我不認為是趙祥國有殺關蘭的動機,否則他不會在殺人現場露面,雖然在國外,但這個風險太高了。”
秦云東推測,從關蘭詐死看,她肯定已經意識到危險臨近,而趙祥國急匆匆趕過去見關蘭,大概就是和危險有關。
“秦書記,您知道是什么危險嗎?”肖冰艷立刻問。
“那又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而且是和你的朋友甘歆有關。但是我已經表達我的誠意,現在咱們是不是可以談交易了?”
秦云東笑著看了一眼肖冰艷,卻沒打算繼續說。
肖冰艷這才回過神,想起秦云東此行是要問她問題。如果她不拒絕回答,秦云東是不會再和她談下去,而且復仇關蘭的事也就沒了下文。
她咬了咬下嘴唇,向秦云東舉起酒杯:
“秦書記,我同意和你交易,但我是一個仗義的人,如果你的問題涉及到國內某些朋友,我不一定給你答案。”
“可以。”
秦云東和她碰了一下酒杯,兩人算是達成協議。
“關蘭是不是在你名下的公司有股份?”
“如果嚴格意義地說,我的公司其實就是關蘭的,她占有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我只是小股東。但因為當時關蘭是市長吳凡塵的妻子,所以才會隱去名字,在公開法律文書上,公司是我的獨資企業。”
“你們公司的生意為什么那么好,年產值可以超過二十億,簡直和大中型企業相當。”
“說白了就是洗錢,很多人買藝術品都是為了讓關蘭幫忙。關蘭從省里到中山市有很多關系,只要她出面,很多搞不定的事都能輕易達成。”
肖冰艷對涉及關蘭的事回答得很痛快,這也是出于報復關蘭的心理。
她講了不少關蘭私下里運作的案例,涉及到工程項目審批、職務升遷、訴訟等各式各樣的情況。
雖然肖冰艷沒有說出是誰變相行賄,但按照這些線索追查下去,還是很容易查出行賄人。
秦云東靜靜聽完肖冰艷的供述,輕輕搖搖頭。
“即使如你所說,你們公司也不可能有這么高的年產值吧?”
“我知道的就是這么多,關蘭一般都是給我打電話,要我出售多少藝術品郵寄到哪里,再查查多少錢到賬。具體是什么交易,關蘭很少說,我也從來不主動問。你是知道的,問多了犯忌諱,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肖冰艷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撒謊主動提出,關蘭“死”之前的公司內部賬目,全部寄存在溫斯頓城銀行,如果秦云東需要,可以隨時拿走自己查。
秦云東心中釋然,他解開了一個困擾他的謎團。
雖然有關單位多次查過肖冰艷的公司,但從來沒有查出過賬目有問題,即使肖冰艷公司的財務是內線,也查不出內部賬的存在。
原來這些賬目都保存在國外,肖冰艷過去每月一次到溫斯頓城親自做的賬。
秦云東接著問:“關蘭的前夫吳凡塵有沒有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