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名身著灰褐色皮甲的守關武者正斜靠在木桌旁,眼神冷漠地掃視著他。
“令牌。”
那武者懶洋洋地伸出手,連正眼都沒給一個。
顧盛眉頭微皺,還未動作,腦海中便響起先天靈胎不滿的聲音。
“這廝好生無禮!區區一個守關的,也敢這般態度?”
顧盛沒有理會靈胎的抱怨,直接從儲物戒中取出三塊下品靈石,放在桌上。
“三天的進城令。”
守關武者這才抬眼瞥了瞥靈石,隨手從桌下摸出三枚青黑色的木制令牌丟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拿好,丟了不補。”
武者說完便閉上眼睛,一副不愿多談的模樣。
顧盛伸手取過令牌,入手微涼,表面刻著繁復的紋路。
當他將令牌收入儲物戒的瞬間,其中一枚突然亮起一道白光,化作無形的屏障籠罩全身。
“咦?”
先天靈胎驚訝出聲。
“這南疆的毒瘴竟如此厲害,連入城都需要專門的禁制隔絕?”
顧盛沒有回答,只是邁步向關隘內走去。
隨著他的前進,周圍空氣中隱約可見的淡綠色霧氣被無形屏障推開,無法近身。
“若是服用辟毒丹,效果怕是不如這城中的禁制。”
顧盛終于開口,聲音低沉。
“南疆毒瘴名不虛傳。”
他快步前行,很快來到城墻下方。
高達十余丈的灰黑色城墻上布滿了歲月侵蝕的痕跡,城門上方龍飛鳳舞地刻著“天幽城”三個大字,筆鋒凌厲如刀。
“這位公子,可是初來天幽城?”
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從側面傳來。
顧盛轉頭,看見一個身著褐色短打、面容精明的中年漢子正搓著手,滿臉堆笑地走近。
“在下趙老三,專為初來乍到的修士提供向導服務。”
漢子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目光在顧盛腰間儲物戒上停留了一瞬。
“公子需要找個落腳處嗎?或者想了解城中勢力分布?”
顧盛目光微閃。
“收費如何?”
趙老三笑容更盛。
“看公子需求,普通情報一塊下品靈石,重要消息另算。若是包天服務,三塊下品靈石即可。”
顧盛直接從儲物戒中取出一顆中品靈石,在趙老三眼前晃了晃。
“帶路,找個安靜住處。順便說說城中勢力。”
趙老三眼睛一亮,連忙伸手接過靈石,點頭哈腰道。
“公子爽快!請隨我來,我知道一家清凈客棧,最適合修行之人。”
跟著趙老三穿過幾條蜿蜒的街道,顧盛注意到天幽城的建筑風格與東荒大不相同。
房屋多為石木結構,屋檐高翹,上面掛著各種奇形怪狀的鈴鐺和符咒,隨風輕響。
“這些是驅毒鈴和避瘴符。”
趙老三注意到顧盛的視線,解釋道。
“南疆毒蟲多,這些物件能保平安。”
不多時,二人來到一處僻靜小巷,盡頭有家名為“清心居”的客棧。
趙老三顯然是熟客,與掌柜低聲交談幾句后,便領著顧盛上了二樓。
“這間靜室有隔音禁制,公子可安心修煉。”
趙老三推開一扇雕花木門,露出里面簡潔但干凈的房間。
顧盛環視一周,微微點頭。
他走到窗邊的木椅旁坐下,示意趙老三也坐。
“說說天幽城的勢力。”
趙老三搓了搓手,壓低聲音道。
“天幽城由兩大宗門掌控,一是天幽門,乃本地主導勢力;二是五毒神教,在此設有一處分舵。”
“五毒神教?”
顧盛眼中精光一閃。
“詳細說說。”
“公子聽說過?”
趙老三有些驚訝,隨即恍然。
“也是,五毒神教在南疆十八大神教中雖排名末尾,但名聲不小。他們在東荒、西漠甚至中州都設有堂口,專精毒功和蠱術。”
顧盛手指輕輕敲擊桌面,心中思緒翻涌。
五毒神教...與當年在東荒對父親秦烈出手的五毒門,是否有關聯?
“繼續說。”
他聲音平靜。
趙老三點頭。
“天幽門中有天武境老祖坐鎮,據說已閉關多年。五毒神教分舵則由一位地武巔峰的舵主掌管。除此之外,城中還有幾個大家族,如李家、周家、司徒家,每家都至少有一位地武境強者。”
顧盛暗自評估,這天幽城在南疆應該屬于中下游水平。
但他并不完全相信趙老三的話...天幽門和五毒神教必定還有隱藏的強者。
“五毒神教分舵在何處?”
趙老三神色一緊。
“公子,五毒神教的人可不好惹。他們用毒手段殘忍,連天幽門都忌憚三分...”
顧盛沒有回答,只是又從儲物戒中取出兩枚中品靈石,放在桌上。
“這些,應該夠買你的情報了。”
趙老三看到靈石,眼睛都直了。
對于一個先天境武者而言,兩枚中品靈石已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道友留步!”
顧盛剛走出天幽客棧,便被一個滿臉風霜的中年男子攔住。
那人左右張望,壓低聲音道。
“在下有個消息,不知當講不當講...”
顧盛眉頭一挑,隨手拋出一塊中品靈石。
“有話直說。”
中年男子手忙腳亂接住靈石,眼中帶著喜色,隨即又有些猶豫。
“這...這消息恐怕不值這么多...”
“值不值我說了算。”
顧盛淡淡道。
“再不說我就走了。”
“是是是!”
中年男子連忙湊近。
“城北毒瘴中現了一座小型秘境,藏在一座破廟里。天幽門和五毒神教分舵的人都已經過去了,據說今晚在天幽坊拍賣進入資格...”
顧盛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有意思。具體位置?”
“就在毒瘴深處三十里,有座斷壁殘垣的‘無生廟'。”
中年男子咽了口唾沫。
“不過那毒瘴詭異得很,沒有特殊手段,尋常修士進去撐不過半刻鐘...”
顧盛點點頭,隨手又取出一枚上品靈石塞到對方手中。
“這消息我收下了。”
中年男子捧著靈石的手都在發抖。
“這、這太多了...”
“若我在秘境中有所收獲,不會虧待你。”
顧盛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去。
中年男子站在原地,望著顧盛的背影,眼中既有感激又有愧疚。
回到客棧房間,顧盛布下隔音結界,從懷中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玉胎。
“老東西,別裝睡了。”
玉胎微微顫動,傳出個懶洋洋的聲音。
“小子,又惹上什么麻煩了?”
“城北毒瘴里出了個秘境。”
顧盛盤膝坐下。
“天幽門和五毒神教都盯上了。”
“嘖嘖,你小子是麻煩精轉世吧?”
先天靈胎嗤笑道。
“走到哪都能碰上事。”
顧盛眼中帶著冷意。
“我懷疑...有人盯上我了。”
“哦?”
先天靈胎來了興趣。
“說說看。”
“我從未踏足南疆,卻剛進城就感覺被人盯上。”
顧盛指尖輕叩桌面。
“除了五毒門那個老不死的,我想不出還有誰。”
先天靈胎沉默片刻。
“你是說...五毒門老祖?”
“多半是他。”
顧盛冷笑。
“我滅他滿門,他若沒點后手才奇怪。”
“那你打算怎么辦?躲著?”
“躲?”
顧盛站起身,眼中戰意涌動。
“既然遇上了,不如主動引他出來。這秘境...正合我意!”
夜幕降臨,顧盛換了身不起眼的灰袍,戴上一張普通面具,朝天幽坊走去。
坊市門口站著兩名氣息陰冷的守衛,見到顧盛便伸手阻攔。
“請出示邀請函。”
顧盛袖中滑出一塊玉牌...這是白天從中年男子那里得來的信物。
守衛檢查后,側身讓開。
“請。”
天幽坊內燈火通明卻人影稀疏,顯然不是誰都能進來的。
顧盛徑直走向中央的黑色樓閣,對門口侍女道。
“我要見坊主。”
侍女打量他一眼。
“坊主事務繁忙...”
一塊上品靈石落入她手中。
侍女臉色微變,低聲道。
“請隨我來。”
穿過幾重禁制,顧盛被帶到一間雅室。
室內陳設簡單,唯有一張黑玉案幾,后面坐著個面容陰鷙的中年人。
“墨凌坊主?”
顧盛開門見山。
中年人抬眼,目光如刀。
“閣下是?”
“買主。”
顧盛直接坐在他對面。
“我要一個秘境名額。”
墨凌眼中帶著訝異。
“三十萬下品靈石,天幽門定的價,不講價。”
顧盛二話不說,取出一枚儲物戒推過去。
“三十上品靈石,請驗貨。”
墨凌神識一掃,臉色微變。
“閣下爽快。”
他收起戒指,取出一塊血色玉簡。
“明日辰時,持此物到城北‘瘴氣樓'集合。”
顧盛收起玉簡,卻未起身。
“坊主消息靈通,我想打聽點事。”
墨凌瞇起眼睛。
“這要看是什么事了。”
“最近天幽城,可有不太對勁的武者?”
顧盛指尖輕點案幾。
“特別是...對我感興趣的。”
墨凌沉吟片刻。
“三天前,有幾名東荒來的武者,剛到就被天幽門高層接走了。”
“東荒?”
顧盛眼中精光一閃。
“什么來頭?”
“不清楚。”
墨凌搖頭。
“只知道來自有宗境大能的勢力。”
顧盛若有所思。
“五毒神教這邊呢?坐鎮的最強者是誰?”
“血蜈護法。”
墨凌壓低聲音。
“五毒神教七十二護法之一,性格陰險,睚眥必報。閣下...最好不要招惹。”
“血蜈護法...”
顧盛輕聲重復,眼中寒光閃爍。
“他什么修為?”
“金丹巔峰,據說半只腳已經踏入元嬰。”
墨凌意味深長地看著顧盛。
“怎么,閣下與他有舊?”
顧盛不置可否。
“最后一個問題...血蜈護法,是不是常年戴著張青銅面具?”
墨凌身體微不可察地一僵。
“你...認識他?”
“果然是他!”
顧盛心中冷笑,起身抱拳。
“多謝坊主解惑。”
離開天幽坊,顧盛沒有直接回客棧,而是在城中繞了幾圈,確認無人跟蹤后,才悄然返回。
“確定了?”
先天靈胎問道。
“五毒門老祖就是血蜈護法。”
顧盛脫下外袍,露出內里暗藏的三十六道防御符箓。
“他認出我了。”
顧盛走出天幽坊,抬頭望了望天色。
夕陽西沉,將整個城池染成一片血色。
他嘴角微揚,眼中帶著冷意。
“既然你們這么喜歡跟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不再掩飾自己的氣息,周身真氣涌動,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顧盛大步流星地朝著城外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震顫。
“來了。”
顧盛心中暗道,他清晰地感知到身后那道如毒蛇般陰冷的氣機正在快速接近,除此之外,還有數道稍弱但同樣陰毒的氣息。
“五毒神教的人果然按捺不住了。”
顧盛故意放慢腳步,來到城外一處荒蕪的山谷。
這里地勢開闊,正適合解決這些尾巴。
他停下腳步,轉身面對空無一人的來路。
“跟了這么久,不嫌累嗎?”
顧盛聲音清冷,在山谷中回蕩。
片刻寂靜后,一道沙啞難聽的笑聲響起。
“桀桀桀...小子,感知倒是敏銳。”
一名身穿黑袍、骨瘦如柴的老者從陰影中走出,他臉上皺紋縱橫交錯,如同干枯的樹皮,一雙眼睛卻泛著詭異的綠光。
老者身后,七名同樣身著黑衣的武者陸續現身,呈扇形將顧盛包圍。
“血蜈護法,五毒門的老祖,久仰大名。”
顧盛語氣平淡,仿佛在談論天氣。
血蜈護法眼中綠光一閃。
“你認識老夫?”
“一個躲在暗處放冷箭的老毒物,想不認識都難。”
顧盛冷笑。
“從拍賣會開始就盯著我,真當我不知道?”
血蜈護法臉色陰沉下來。
“小子狂妄!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就別想活著離開!”
話音未落,他枯瘦的手掌猛地一揮,一道漆黑如墨的氣流呼嘯而出,在空中化作一條猙獰的蜈蚣形狀,直撲顧盛面門。
顧盛不閃不避,只是輕輕吹了一口氣。
看似隨意的一吹,卻蘊含磅礴真氣,那黑色蜈蚣瞬間被吹散,化為烏有。
“就這點本事?”
顧盛挑眉。
血蜈護法臉色微變,隨即獰笑道。
“布陣!”
七名黑衣武者同時動作,他們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頃刻間,七道顏色各異的毒煙從他們身上升騰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大網,將顧盛籠罩其中。
“五毒蝕骨陣!”
血蜈護法厲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