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闌珊,月明星稀。
高端中餐廳頤軒閣的“翡玉”廳內,頂級的水晶吊燈灑下柔和而璀璨的光。
“申董,申達集團跟我們天策資本合作,是強強聯手。”
郁晚晴率先舉起手中的水晶杯,唇角上揚,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笑意,“這杯酒敬您,也敬我們難得的緣分。”
郁晚晴在商場上一向游刃有余,說話好聽。
申達集團的董事長申睿,端舉酒杯,笑道,“郁總過譽了,我們申達還要仰仗你們天策資本。”
“只是有件事,我有些疑惑,想請顧總解答一二。”
他審視的目光落在旁邊的年輕男人身上,“天策資本是國內金融行業的金字塔,為什么會選擇我們申達集團呢?”
顧知深不緊不慢地端起酒杯,動作優雅而沉穩。
“申董過獎了。”他淺抿一口酒,“與其說天策資本選擇申達集團,不如說在財富管理公司的選擇上,天策資本是申達的首選。”
他放下酒杯,靠向椅背,姿態從容,“恒盛金融能給您的,天策資本也能給。恒盛金融給不了的,天策資本照樣能給。”
“天策資本能讓申達集團財富的年收益膨脹三倍,這樣的高回報,是恒盛金融給不了的吧。”
恒盛金融是申達集團往年合作的投行公司,也是顧氏集團旗下的金融子公司,首席CEO是顧晟,顧知深同父異母的大哥。
申睿看向旁邊的男人,模樣雖然年輕,但上位者運籌帷幄的姿態盡顯,手腕也確實過硬。
給的資本夠高,搶的還是自己大哥嘴里的肉。
商界上的人都知道,赫赫有名的天策資本老總雖然是顧氏集團的二公子,但卻沒有接手顧家的事業,而是一手創立了天策資本。
原以為天策資本也是顧氏集團的分支,遲早都要并購于顧氏集團。
沒想到短短幾年,天策資本的市價已經遠遠領先于顧氏集團旗下的金融子公司。
如今,居然開始搶同一塊肉。
申睿看不明白,這顧家兩兄弟究竟真競爭呢,還是搶著玩呢。
但無論是跟恒盛合作,還是跟天策合作,于他而言,利益最大化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在跟恒盛合作到期之時,天策資本半路截胡,他果斷選了天策資本。
“顧總。”申睿笑問,“您跟您大哥搶合作,顧董事長要是知道了,不會不高興吧?”
顧知深深邃的眸里帶著笑意,“生意嘛,各憑本事。”
申睿看向男人,對方年輕幽深的眼底,滿是蓬勃的野心和手段。
比他父親年輕時候還要有手段。
他舉杯,“顧總,郁總,合作愉快。”
郁晚晴端起酒杯,紅酒入喉,她轉眸看向男人,輕彎唇角。
她喜歡的男人,在商場上,就像個殺伐果斷的將軍,沒有拿不下的項目。
包里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她拿出手機,劃開屏幕。
帶著笑意的眸色微微一斂。
【香水是Givenchy冷木香調,領帶是深墨色,帶暗紋。皮帶愛馬仕鱷魚皮,扣頭鑲嵌黑寶石,哦,對了,他襯衣紐扣是白蝶貝材質......】
【晚晴姐姐,他只是跟你吃頓飯喝杯酒而已,我不介意。】
郁晚晴握著手機手猛然一緊,眼神緊緊盯著聊天框里的字。
......
姜梨握著手機站在陽臺上,眺望著遠方的月亮。
放在露臺上的手機亮起,她轉頭撇了一眼,忽然彎唇一笑。
郁晚晴:【你到底在炫耀什么,你不過是個拖油瓶而已,你以什么身份在炫耀這些?】
【姜梨,你不覺得你自己惡心嗎?你喜歡他,他喜歡你嗎?你這份惡心的情感能見光嗎?顧家人能接受你嗎?】
【你真惡心!】
纖細的手指拿起手機,指尖輕輕滑過最后一句話,她輕輕一笑,梨渦漾起。
點開語音,她紅唇輕啟,“你破防了?”
退出聊天框,她翻開日歷。
眼神落到31號上,寫下日程備注:京州監獄,伍建輝。
......
八月的最后一天,秋風乍起,天空灰蒙蒙的,像一塊臟掉的抹布。
姜梨下樓,快速吃了個早飯。
偌大的餐廳里,只有她自己吃飯喝水的聲音。
安靜得出奇。
自那天起,一連幾天顧知深都沒有來過北山墅。
早上沒來吃早飯,晚上沒來吃晚飯。
連個電話都沒有。
姜梨三兩口快速解決了早餐,開著車就走了。
紅色的跑車一路疾馳,開往京郊。
京州郊區,灰色厚重的高墻上,“京州監獄”四個大字冷肅顯眼。
遠處有烏鴉嘎嘎叫著飛過,徒增幾分凄涼。
巨大的鐵門外,一條看不見盡頭的水泥馬路,空無一人,停著一輛紅得耀眼的法拉利跑車。
跑車旁,女孩一身白色長裙,黑色的大墨鏡架在臉上,遮住了大半張臉。
她靠著跑車,目光定定地看著監獄的大門口。
秋風吹起,將她的白裙和長發微微揚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姜梨抬手,看向腕表,
秒針每走一次,猶如在她心上插了一刀。
直至分秒鐘重合,時鐘指向十點的方向。
監獄大門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她倏地抬眼看過去,鐵門打開,走出一個男人。
男人身形微微佝僂,脊背略彎,手里提著一個陳舊的牛仔布包。
他站在監獄門口,駐足,抬頭望向上空久違的天際。
姜梨指尖驟然收緊,捏皺了手里的信封。
信紙上,一行黑字攥在掌心:
伍建輝,疲勞駕駛造成交通肇事罪,判刑十七年,減刑三年。2025年8月31日,刑滿出獄。
姜梨眼眶通紅,指尖用力到發抖。
她看向男人那張滄桑的面容,眼里迸發著極大的狠意。
十四年了。
她終于看清了自己殺父仇人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