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太孫怎么樣？”
“陛下，正讓軍醫治療，太孫吉人天相，應當沒有大礙！”
“吉人天相就能沒事？那這戰也不用打了！滾！”
“喏——”
“……”
穿著甲胄的永樂朱棣，在來到營帳前時，風風火火的腳步一頓…
隨后，他將鎧甲換上了日常的常服。
在深吸了一口氣，永樂帝朱棣緩緩掀開了簾子。
“陛下！”
“太孫如何？”
端著血水盆的內侍沒有接話，將目光投向床榻，那兒軍醫正在給朱瞻基治療。
永樂帝朱棣徑直走了過去，見軍醫和朱瞻基還要行禮，連忙手勢阻止了他們。
“陛下，太孫的臟腑受了輕微創傷，所幸不算嚴重，調藥靜養一段時間，便能痊愈。”
“若需奇珍藥材，盡可取來，不必再報。”
“是。”
與軍醫聊了一會兒，永樂帝朱棣讓他們離開了。
床榻上，朱瞻基臉色發白，死里逃生的他只覺顏面掃地，有些抬不起頭來。
“孩子。”
“仗不你這樣打的。”
永樂帝朱棣霸氣的目光此刻洋溢著慈色，像一頭老虎忽然俯下了身子。
眼里沒有對朱瞻基的苛責，只有一股深深的關切，以及劫后的心驚肉跳。
“我…”朱瞻基目光微紅，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傷了也好。”
“有了這次教訓，你也能靜下心來，好好看，好好學。”
永樂帝朱棣卷了卷衣袖，將兩只手伸進衣袖里，似乎這樣，能躲避身體和心理的嚴寒。
就這般守在朱瞻基床前，明明五十多歲的老頭，此刻有股莫名的憨態。
“爺爺，我…”
朱瞻基強趁著起身，還想爭取一下，可卻被永樂朱棣抬手打斷。
“行了，安心養傷，軍中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爺爺。”
永樂帝朱棣回頭，那不怒自威的臉色讓朱瞻基心頭一凜。
永樂帝朱棣語氣親和嘆道：“咱們爺孫有些東西說多了、說過了，那就沒意思了。”
“你要是出了事，你讓爺爺怎么回去見太子爺？”
“放心吧，爺爺我會提著馬哈木的頭顱，讓草原各部好好看看——膽敢挑釁我大明的下場！”
霸道。
堅決！直接！
朱瞻基重重點了點，隨即想到了一事，開口道：
“爺爺，先前我深陷敵陣，冥冥中似乎有誰在護著我，幫我解圍…”
嗯？
永樂帝朱棣一怔，又詢問一下當時的情況，心頭也不禁泛起嘀咕。
“以當時那種混亂的戰場情況，能做到如此精準，卻不見人影…”
“此事，著實可疑。”
正當二人還準備交談時，一道異常熟悉的聲音在永樂帝朱棣耳邊響起。
“會護著這小子的，自然是我們朱家人。”
“誰讓他是我便宜孫子…”
誰？！
這話一出，朱瞻基臉色猛地陰沉了下去。
一旁的永樂帝朱棣，卻好奇見了鬼般，瞪大瞳孔。
這聲音…
沒人比他更加感覺，那是他自己的聲音。
？？？
爺孫二人驚疑繞過遮擋的屏風。
入眼，只見兩人正對燒餅和和烤肉開炫。
咕嚕！咕嚕！
朱棣一邊吃，一邊連茶壺都往嘴里塞，完全丟掉燕王的風度。
連續的空間跳躍，快要將二人徹底掏空…
燕王朱棣擺手道：“有事待會再說，讓我們先緩緩…”
許易撕開一只包裝好的烤雞，這是他從現代帶的，能速食。
嘩——
一股幽冷的寒風陡然在大殿內彌漫。
朱瞻基天靈蓋都快炸開，目光在燕王朱棣和永樂帝朱棣二人中間流轉。
兩…兩個爺爺？
這…這在開什么玩笑？
(°ー°〃)。。永樂帝朱棣也愣神不已。
無論外貌，語調神態，還是身上的那身衣服，都和他燕王時一模一樣。
“這…？”
永樂帝朱棣目光微瞇，眼瞳閃過森冷的殺意，冷冷問道：“你們…到底是何人？”
能自由出現在此，且模樣與他一模一樣…
永樂帝朱棣想到了四個字——魚目混珠。
朱瞻基也連忙擋在永樂帝朱棣面前。
正準備叫人拿下這二人時，一道黃娟圣旨朝二人扔了過來。
許易挑了挑，道：“先看看這個，看這個你就明白了。”
圣旨？
皇帝都在這里，什么圣旨是他不知曉的？
“爺爺…”朱瞻基瞥了一眼手中的圣旨，讓他拿主意。
“嗯。”望著圣旨上那滿是油漬的爪痕，永樂帝朱棣皺了皺眉，還是打開看了起來。
轟——
只一眼，永樂帝朱棣猛然一跳，瞳孔放大到極點。
那堅挺如山岳的高貴帝王身軀，此刻仿佛如秋天的落葉，毫無份量，跟著風吹搖曳。
這把朱瞻基嚇了一跳，連忙攙扶住永樂帝朱棣，“爺爺…你…你沒事吧？”
永樂帝朱棣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他深深望了一眼面前這個年輕的自己，又將不可思議的目光投向手中圣旨…
只見他緩緩從中間拿出來一張照片。
望著照片的場景，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愫充斥著這位帝王的心臟。
永樂帝朱棣眼眶噙滿眼淚，酸水惹得眼眸泛紅。
坤寧宮前。
他穿著龍袍。
父皇…母后…大哥…高熾…還有妙云…
一家人其樂融融…
這樣的場景太過夢幻，甚至連做夢都不敢想。
一旁，注意到照片的朱瞻基臉色一陣風云變幻，心頭冷氣蹭蹭直冒。
他沒親眼見過太爺爺，可奉先殿有畫像。
那穿太子袍服的，莫非是大爺爺，孝康皇帝朱標？
想到這里，朱瞻基渾身涼透，大氣都不敢多喘。
這照片的意思——
太爺爺…
知道爺爺造反了？？
“父皇他…”
“他真的不怪我？”永樂帝朱棣強保持淡定，可話語卻在一絲一絲發顫。
那淚眼婆娑的眼瞳里，仿佛有團巨大光芒在閃爍。
看到這一幕，朱棣仿佛也被感染，將餅干干咽了下去。
知道永樂帝朱棣過得不易，如今白發還在征戰，朱棣眼眶微酸，訕笑而又無奈回道：
“如何不怪？”
“父皇知道這事后，可是將我吊起來抽。”
“幸好大哥和母后攔著，不然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永樂帝朱棣緊繃的面容有了一絲絲和緩，眼瞳中透著一股追憶的深沉。
“該抽…”
“抽得好…”望著照片里的自己，永樂帝朱棣似在喃喃自語，臉上多了絲絲釋懷的笑意。
朱棣：“……”。
受傷的世界只有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