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還是沈清晏扛下了所有。
為了哄沈京霓,他被迫給她講了些自已在洛杉磯被人追求的故事。
其中不乏有想包養他的富婆,糾纏了他足足一個月。
聽了這些,沈京霓才勉強止住哭意,也不折騰人了,自已老老實實回房間睡覺。
雖把人哄好了,但沈清晏高興不起來。
他和老沈的想法是一樣的。
并不是不讓淼淼談戀愛,而是,她選的這個人,太危險了。
他們都怕沈京霓以后被欺負,也怕護不住她。
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從沈淼淼今天的這些反常行為來看,估計已經快被人拿下了。
但也有可能僅僅是習慣,而不是所謂的愛和喜歡。
他們必須要干預。
把習慣戒掉,就好了。
沈清晏連夜把沈卓遠叫醒。
兩人在書房“密謀”良久,最后才制定了個不太成熟的計劃。
第二天,沈京霓是被楚柚的電話吵醒的。
“老板,出事了。”
“咱們之前請的那位蘇繡大師,說要解約,態度非常堅決。”
“可是那批婚服,年后就得交貨,離過年不到一個月了。”
沈京霓之前接的那個宋錦單子,應客戶要求,做成鳳冠霞帔,其中婚服上的龍鳳紋樣,會用到一種名為“盤金繡”的刺繡工藝。
盤金繡,是非遺蘇繡中的一種,利用金線在織物上繡制出細膩精致、光澤耀眼,具有浮雕效果的圖案。
而在宋錦上添加刺繡,刺繡的張力可能會破壞面料的肌理和光澤,甚至可能會導致局部下垂或變形。
所以這對于刺繡師傅的要求是極高的。
她找的這位,是擅長盤金繡的大師,杜云。
本來制作過程都挺順利的,已經完成了大半,但沒想到對方竟然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解約。
沈京霓了解情況后才知道,是有大品牌挖人。
連違約金都幫杜云給了,還承諾可以讓他入股。
面對這樣的誘惑,確實沒有什么人能抵抗得住。
如今要再找個和杜云繡工不相上下,或者比她更好的,很難。
沈京霓不得不去找秦暮歡。
因為怎么說秦暮歡都是同行,肯定有些資源的。
“我早說了嘛,那個宋錦的單子就應該給我做,你看看你,沒有這金剛鉆,非要攬這個瓷器活,活該。”
秦大小姐免不了對她一通冷嘲熱諷。
沈京霓忍了,強壓著脾氣,“別秀你那破文學水平了。”
“你那有合適的繡藝師傅嗎?借我用用。”
秦暮歡攤了攤手,答得很干脆坦然,“沒有啊。”
“那你怎么好意思說我的?你就有這金剛鉆啦?”
沈京霓忍無可忍,氣轟轟的又把這話扔給她。
秦暮歡有點心虛,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口,“我那工作室,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它的存在價值跟你對著干。”
其他的,她完全不用考慮。
沈京霓那驕橫勁兒上來了,“我不管,你今天必須給我想個辦法,不然我就告訴秦叔叔,你在談戀愛。”
秦暮歡頓時就急了。
“我、我和宋其聿沒什么,宋家那封建大戶,本小姐才瞧不上呢,鬼才跟他談戀愛。”
“沈京霓你不要造謠!”
沈京霓冷笑道:“我又沒說你是和宋其聿談,你這么著急認領干嘛?”
“沈淼淼你真的煩死了。”
砰的一下,秦暮歡將手里的咖啡杯放在桌上,不情不愿地說:“辦法倒是有,但我覺得你做不到。”
“說說看。”
“杜云的老師叫高陽平,人在蘇州,繡工技藝精湛,比杜云可強多了。”
“我之前找過他,但這位老師傅啊,脾氣古怪、架子大,沒請動。”
“所以我覺得你也沒戲,收拾收拾,準備賠違約金吧。”
既然有辦法,沈京霓就不可能放棄。
“你請不來,肯定是因為你誠意不夠。”
“我明天就去蘇州,肯定把人找來。”
秦暮歡撇撇嘴,又說著風涼話:“那你非要去吃閉門羹我也沒辦法,到時候請不來人,可別哭鼻子啊。”
沈京霓:“……”
——
沈京霓讓楚柚訂了第二天一早去蘇州的車票。
至于周末的澳門塔之行,估計就得延后了。
傍晚要下班時,楚柚突然著急地跑進辦公室。
“老板,常助理來了。”
“還帶了位老先生。”
沈京霓一時沒反應過來,心里隱約感覺到了什么,立即放下手中的文件,快步走了出去。
會客室里,常安一身藏青色西裝,身姿筆挺的站著。
他見到沈京霓,微微頷首打招呼,“沈小姐。”
隨后,目光看向身側坐著的老者,為她介紹:“這位是非遺蘇繡傳承人,高陽平高老先生。”
沈京霓上前兩步,微微鞠躬,聲音因激動而有些發緊,“您好,高先生。”
高陽平點了點頭,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開口道:“聽說沈小姐遇到點麻煩,正好是我能幫上忙的?”
聽說?
沈京霓看了眼常安,又急忙微笑著回答:“是,我也正打算去蘇州拜訪您。”
高陽平意外地好說話。
“既然我來了,那必然就是要幫你解決問題,今天有些晚了,明天吧,明天我把我那兩個徒弟也帶來,一定幫沈小姐把最后的刺繡完成。”
“那麻煩您了。”
簡單聊過之后。
沈京霓讓楚柚開車送高陽平去酒店,并叮囑她衣食住行必須全部安排妥帖。
常安任務完成,正準備要走,卻被沈京霓叫住。
“是趙宗瀾讓你把人帶來的嗎?”
常安點頭,“是的,先生知道您遇見困難了。”
沈京霓不解地問他:“可是,這位高老先生不是脾氣古怪,不好請嗎?”
單是錢,肯定是請不來的。
常安從來都是聽趙宗瀾吩咐辦事。
有些東西,先生不讓他說,如果他擅自說的話,那就犯了和之前一樣的錯誤。
可這一次,常安清楚地知道,就算是犯錯,就算最終要被派去紐約,他也應該告訴沈京霓。
“對,很不好請,”常安低著頭,語氣遲緩,“所以,是先生親自去蘇州請的。”
還費了很多口舌。
趙宗瀾去請的?
沈京霓心中頓時涌上股難言的感覺。
像是空落落的心臟,正在一點點的,被暖意填滿。
她后知后覺的發現,這就是安全感。
這就是趙宗瀾給她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