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辦公室,童偉為其沏好茶,道:“在省委工作,特別壓抑,走路說話都是小心翼翼。一點都不如在基層,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喬巖接過水杯笑著道:“怎么,后悔了?”
童偉坐在對面道:“那倒不后悔,有什么后悔的,這里和基層完全是兩個概念,勾心斗角特別嚴重。幾個秘書長,誰的人就是誰的人,誰的事就是誰的事,不能越界越權。”
“我們梁天旗副秘書長,在七個副秘書長里面排第三,他兼任政研室主任、改革辦副主任,手里沒握著實權,話語權自然弱。這不要換屆了,明爭暗斗更加明顯,都想著外放出去,很熱鬧。”
喬巖道:“看來,自上而下都一樣。現在不管走到哪,到處聊著這些事,聽著都心煩。時間越臨近,下面的人更沒心思干工作,弄得我都想躺平。”
童偉眉開眼笑道:“像你這樣的勞模要躺平了,那就真沒人干工作了。前段時間,林書記為什么下去調研,說白了就是安撫人心,他也知道大家的心態。改革工作,他就是在群里批評了,也沒幾家行動的。這不,每個月報回來的表,一看就是假的,沒法和領導交差。”
確實如此。其他地市不知情,景陽市總沒有大動作。要不是喬巖主導了一項改革,估計就沒改革項目。倒是每次開會大喊特喊,會后領導不抓,下面不動,就停留在喊口號層面了。
“那這項工作……林書記還抓不抓?”
童偉露出一絲苦笑,看著桌子上的一摞表格道:“誰知道呢,大會小會提,表格月月往上報,看著轟轟烈烈,一派繁榮,都在弄虛作假。時間差不多了,你趕緊上去等吧,別錯過了。”
喬巖連忙跑上樓,站在趙啟陽辦公室門口等候。來來往往的人個個面色凝重,十分冷漠,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窒息感般的壓抑。
“你在這里干什么?”
一個男子上前冷冰冰問道,喬巖連忙賠著笑臉道:“領導好,我是臨江縣的喬巖,在等趙秘書長。”
男子上下打量著道:“你就是喬巖啊,預約了嗎,我怎么不知道。”
“哦,預約了,電話溝通的。”
正說著,晏鵬恰巧路過,盯著喬巖露出笑容道:“喬部長,什么時候過來的?”
晏鵬了解來龍去脈后,和旁邊的男子嘀咕了幾句,將其帶進一旁的等候室。等候的還有其他人,個個互不說話,只能聽到喘息聲。這種工作氛圍,喬巖感覺一天都待不下去。
十幾分鐘后,走廊里傳來腳步聲。剛才的男子箭步沖了出去,緊接著聽到隔壁房間從外面打開另一扇門進去。不一會兒,男子從等候室這邊的門出來對排在最前面的男子道:“李部長,你先進去吧。”
每個人進去時間都很短,最長不超過五分鐘。喬巖抓緊組織語言,生怕待會兒占用太多時間對方不耐煩。很快就輪到他了,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敲門進去。
趙啟陽坐在辦公桌前面色凝重,不怒自威,給人以壓迫感,感覺比見林成森還緊張。
喬巖微微鞠躬,打了聲招呼道:“趙秘書長,我是臨江縣喬巖,想就旅游節事宜向您請示匯報。”
說著,趕忙把列名單遞過去,趁著他看的時候,抓緊時間道:“趙秘書長,我給您簡要匯報一下……”
還不等開口,對方打斷道:“你一個縣里的活動,和我請示干什么,張亞偉讓你來的?”
喬巖語塞,不知該如何接茬。
趙啟陽將名單丟過來道:“搞這么大的動作干什么,省里的活動都沒你動靜大,還外國嘉賓……不必請示我,張亞偉同意就行。”
喬巖鼓起勇氣道:“趙秘書長,林書記上次到臨江縣調研時他說要參加……”
趙啟陽哼笑道:“你見過哪個縣的活動,省委書記出席過?不要太高估自已。林書記就是隨口一說,你還當真了。行了,就這樣。”
喬巖被無情地轟了出來,連辯解地機會都沒有。童偉果然說得沒錯,趙啟陽與調研時候完全是判若兩人。過不了他這一關,別想著見林成森。
回到童偉辦公室,童偉急切地問道:“怎么樣?”
喬巖撇撇嘴,一屁股坐下道:“讓你說中了,從進去到出來不到一分鐘,就說了三句話。這還是邢司令員打了招呼,要不然連面都見不上。”
童偉寬慰道:“很正常,其實這事應該亞偉書記帶你過來,他不出面趙秘書長肯定不接茬。對這個活動,張書記什么態度?”
“他倒沒說什么,覺得有點超規格了,但也沒說出所以然,就讓我過來請示林書記。”
童偉恍然明白,道:“張書記下得一步好棋,倘若林書記支持,他就支持,要是不支持,他也不支持,這是讓你過來試探。我倒覺得,林書記肯定不出席,你也沒必要來省委請示,就你們縣里的活動,自已搞就是。”
喬巖反駁道:“肯定不行,畢竟邀請了這么多領導,到時候說我不講政治不請示匯報,到時候怪罪下來責任更大。還不如提前打好預防針,告知情況。”
童偉也沒了主意,半天道:“那怎么辦,聽趙秘書長的意思不同意你這么搞,那就縮小范圍吧,不要請這么多領導了。”
喬巖依舊不死心,道:“不少領導已經發出邀請函了,現在告他們說不用來了?肯定得和林書記匯報,實在不行,我直接給他發信息。”
“發信息?不太好。這么大的事,最好當面說清楚。”
喬巖碰了一鼻子灰從省委出來,在車上琢磨了許久,決定繞過趙啟陽去見王青峰,通過這條線和林成森取得聯系。
既然弄成這樣了,喬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又沒錯,完全是遵照林成森的指示精神落實的。想到此,喬巖撥通薛曉飛的電話。才得知王青峰到京城培訓去了,一周后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