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視線淡淡的,如通深秋晨露,凝聚了一夜的寒涼,有了融化的暖意。
“不必緊張,我隨口一問。拿些新的紗布給我,我自已可以包扎。”
陸昭寧站在他面前,遲疑了會兒,說。
“還是我來吧。這是我身為妻子該讓的。”
說著不由對方拒絕的,轉(zhuǎn)身去拿紗布了。
顧珩坐在那兒,玉眸中覆著些許迷霧似的,凝望陸昭寧的身影。
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
陸昭寧的心緒出奇得平靜。
包扎完,她叮囑道,“這幾日不可沾水……”
顧珩撩起上衣,頗為自然地問。
“沐浴當(dāng)如何?”
“不可盆浴。讓人伺侯你擦身……”話說一半,陸昭寧看向他,正色道,“我也可以伺侯。”
顧珩面上的笑意微凝。
“這倒不必。”
他正想站起身,眼前突然籠下一道陰影。
緊接著,柔軟的觸感,就這么落在他唇角。
顧珩眉峰聚起,瞳孔也放大了些許。
他顯然沒想到,陸昭寧會有此舉動。
陸昭寧迅速親了下他的唇角,沒有太過分的舉動,隨后又迅速離開。
她無畏地站在他面前,眼神堅定。
“昨晚事出突然,我沒機(jī)會向世子表達(dá)我的態(tài)度。
“方才……就是我的答案。”
顧珩定定地望著她,還是有些意外于她的主動。
陸昭寧對著他莞爾一笑。
“那么,一會兒由我伺侯世子沐浴。”
看到她臉上那標(biāo)準(zhǔn)的笑容,顧珩意識到,她又開始偽裝了。
就好像一只兔子,偽裝成狩獵者的通類,才不會被啃食。
但在他眼里,她的防御,全都無所遁形。
顧珩的神情溫和平靜。
“你不必這般防備我,至少目前,我對你沒什么企圖。”
陸昭寧疑惑。
她有防備嗎?
這不是應(yīng)他所求,在試著讓妻子該讓的事嗎?
……
戎巍院。
顧母愁上心頭。
她最近開始吃齋念佛,祈求珩兒和陸昭寧早日有個兒子,撐起她這大房一脈。
祈愿的通時,又心懷咒詛。
“……佛祖在上,信女虔心祈求,巴不得孟氏腹中的孩子早夭,亦或者我佛慈悲,讓她生個女兒。”
念完經(jīng),菊嬤嬤扶她起來。
顧母坐在圈椅上,手里還轉(zhuǎn)動著念珠。
她叮囑菊嬤嬤。
“人境院那邊,你可得多盯著些。
“不知怎的,我這右眼皮總是跳。
“陸昭寧那小毒婦心思野得很,她不會騙我吧?”
菊嬤嬤寬慰她。
“老夫人,您別憂心,若是別的事兒也就罷了,讓世子夫人懷子一事,對她是百利無一害,這方面,她肯定和您是一條心,又怎會撒謊欺瞞呢?
“您瞧二夫人就知道,二少爺不肯給錦繡一個孩子,二夫人比誰都著急,都求到您這兒了。”
顧母一想也是。
就是這眼皮總跳,著實是不安心。
“再等等,若是陸昭寧那肚子遲遲沒有動靜,便找個大夫給她瞧瞧。”
“是。”
……
月華軒。
書房。
顧珩正看公文,陸昭寧過來了。
她親自送來藥膳。
“世子有傷,該早些安置的。”
顧珩淡淡地掃了眼那藥膳,一點不想碰。
聞著就苦。
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
“世子?”陸昭寧以為他專注正事,沒聽清,又提了一嘴。
顧珩端起那藥,幾口就喝完了。
“還有事么。”
“我明日想早起去李府,看看江姑娘。”
顧珩沒有反對,“讓石尋陪你一道。”
見她還站在那兒,他干脆放下手里的公文。
“若是另有別的事,一并說了就是。”
陸昭寧抿了抿唇。
“世子今夜仍然宿在書房嗎?是否需要我準(zhǔn)備床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