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軍一愣,沒明白江沐的意思。
“那……那你想?”
“我們合作。”江沐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你說的滋補丹,收購藥材、炮制、成丹,所有流程我一個人全包了。你,只需要負責出本錢和最后的銷售。”
“只不過,咱們兩個的分成,需要重新算一下,畢竟炮制藥草需要耗費的時間精力都不少,六成太少了!”
“我七,你三。”江沐伸出三根手指。
“七……七成?!”楊小軍眉頭微蹙,這小子,胃口也太大了吧!
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可沒等他反駁,江沐便淡淡地補充了一句:“楊哥,你賣的是藥材,而我給你的,是能讓你父親的藥廠一飛沖天的獨家神藥。這其中的價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瞬間澆醒了楊小軍。
他猛然想起父親楊豐收對這滋補丹近乎狂熱的渴求,想起父親那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拿下的叮囑。
跟能神藥比起來,區區三成利潤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搭上江沐這條線,別說三成,就算是一成,那也是潑天的富貴!
“干!”楊小軍一拍大腿,定了下來,“就按你說的,七三分!兄弟,以后你就是我親兄弟!藥材錢我來出,賣貨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只管把藥丸給我搗鼓出來就行!”
“對了!”楊小軍像是想起了什么,連忙補充,“這事兒得有個名頭,我回去給你弄個藥廠特聘技術顧問的工作證,方便你在外頭辦事。你得準備一張一寸的小照片給我。”
“沒問題。”江沐干脆利落地應下。
送走楊小軍,江沐心情一片大好。
他轉身鎖上衛生室的門,腳步輕快地朝著張小月家走去。
院子里,張小月正坐在小馬扎上,低頭納著鞋底,晚霞的余暉為她鍍上了一層溫柔的金光。
“小月。”江沐輕聲喊道。
張小月聞聲抬頭,看到是他,立刻彎眼笑了起來,“江沐哥,你忙完啦?”
江沐走到她身邊,很自然地蹲下身,看著她的眼睛,溫聲問道:“你有沒有一寸的小照片?”
“照片?”張小月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我……我沒拍過那東西。”這個年代,照相是件稀罕又奢侈的事情,村里姑娘哪有這個閑錢。
江沐笑了笑,順勢將剛才的好消息說了出來,只不過,主角換了一個人。
“……藥材廠的收購員,一個月二十二塊錢工資,還發糧票布票。我想讓你來做。”
“啥?!”張小月手里的針掉在了地上,她猛地站起身,因為太過震驚,聲音都變了調,“讓、讓我做?江沐哥,你沒開玩笑吧?我……我不行的!我大字不識幾個,就會下地干活,我哪干得了這個啊!”
她慌得連連擺手,臉上滿是自卑。
那可是二十二塊錢的正式工作啊!
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她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
江沐握住她冰涼的手,掌心的溫度給了她無窮的力量。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堅定道。
“我說你行,你就行。不就是稱個重,記個賬嗎?我教你。再說了,你男人我不是擺設,天塌下來,有我給你頂著。”
你男人三個字,瞬間沖垮了張小月心里所有的惶恐。
她的眼眶一熱,重重地點了點頭。“嗯!”
“走,換身干凈衣裳,咱們現在就去公社照相館。”江沐拉起她,說干就干。
張小月胡亂地擦了把眼睛,跑進屋里,不一會兒就換上了一件碎花襯衫,緊張又雀躍地走了出來。
公社的照相館里,老師傅架起老舊的相機,在黑布下搗鼓了半天。
在一陣閃光后,江沐又掏出一塊錢,遞了過去。
“師傅,麻煩再給我們倆拍張合照,我們著急用,能不能盡快洗出來?”
多付了一塊錢,老師傅的態度立馬熱情了不少,拍著胸脯保證明天一早就能來取。
從照相館出來,江沐又順道去了趟衛生院,領了這個月的工資,并把二十號結婚的喜訊告訴了孫院長。
隨后,他又找到了采購部主任孫陽和恰好在場的公社書記周志康,給兩人發了喜糖。
孫陽一聽,當即一拍胸脯道,“江沐兄弟結婚,這可是大喜事!到時候我一定去喝你的喜酒!”
……
與此同時,鄒縣藥材收購廠,廠長辦公室。
楊小軍推開門,沖到他父親楊豐收的辦公桌前。
“爸!談成了!我跟江沐兄弟談成了!”
楊豐收正戴著老花鏡看文件,聞言猛地抬起頭,問道,“怎么個章程?”
“他……要合作。”楊小軍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有些忐忑地開口,“利潤,他要七成。”
他已經做好了被父親痛罵一頓的準備。
誰知,楊豐收聽完,先是一愣,隨即猛地一拍那張厚實的紅木辦公桌,發出一聲巨響!
“好!好啊!”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興奮地站了起來,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臉上是難以掩飾的狂喜。
“七成?哈哈哈,小軍啊,你糊涂!別說七成,就是他要八成,咱們也是血賺!你知道那滋補丹意味著什么嗎?那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
他一把按住兒子的肩膀,目光灼灼。
“記住,這個人,我們楊家絕對不能得罪,只能交好!要不惜一切代價,把他綁在我們楊家的船上!”
楊豐收沉吟片刻,眼中閃過決斷。
他走到墻角的保險柜前,搗鼓了半天,取出一個精致的檀木盒子。
“等江沐結婚那天,你把這個送過去。”
他打開盒子,一股濃郁的藥香瞬間彌漫了整個辦公室。
盒子里,靜靜地躺著一根形態酷似人形、須發皆全的老山參。
“這……這是您珍藏的那顆百年野山參?!”楊小軍驚訝不已。
“沒錯。”楊豐收蓋上盒子,語氣鄭重。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有了這棵人參做敲門磚,咱們和江沐的關系才能更進一步。”
他又叮囑道:“還有,沒事多帶著你媳婦兒,去你老丈人家里坐坐,多走動走動。”
“我明白,爸。”楊小軍重重點頭,心中已是一片雪亮。
從辦公室出來,楊小軍帶著妻子馬小愛,徑直回了縣武裝部的家屬大院。
他的岳父馬忠文,退休前,正是這縣武裝部的一把手,門生故舊遍布整個陜州。
這是一張,比金錢更強大的關系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