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元白接到這個電話毫不意外。
答應林染的時候就會想到，早晚有這么一天。
他和大哥剛談完話，回到房間，淡淡說道：“沈二，就算我和林染之間真的有什么交易，但是我也會真的和她結婚，至于以后我們會如何，那是以后的事情。”
沈灼玉俊臉陰沉：“林染不會和你結婚。”
賀元白嗤笑道：“你真的了解她吧？”
林染是他見過最堅強最有主見的女孩，只是她長得清純，常年在沈園的強權壓制之下，少言寡語，氣質羸弱，才讓人生出一種錯覺，錯覺她是依托喬木而生的菟絲花。
沈家兄弟不都是如此對待她的嗎？
他很慶幸自已學的是法律專業，所以才和她有了交集，也進而能進入她的視線里，成為她的選擇。
沈灼玉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賀子，這個交易一點都不劃算，你根本不知道你要面臨的是什么？沈京寒想弄垮賀家，不是難事。”
賀元白分毫不讓：“沈京寒要是真的在乎她，當年也不會趕走她。
如果你真的為林染好，就成全她。
她不適合沈園那樣的地方。”
沈二放蕩不羈，這些年流放在外，底線要比他們低的多，做的大多是危險的事情，所以才能那么快的積累到巨額財富。
他對于林染只是得不到的執念在作祟。
沈二太自由，至于沈京寒，則是太墨守成規，過于古板自持，他有一套標準且完美的行為準則，而這個行為準則里從來就沒有林染的立足之地。
林染很清醒，所以面對沈家兄弟這樣巨大的誘惑，依舊能保持本心，想要從深不見底的泥潭里脫身出來。
沈灼玉臉色鐵青，現在他很確定那天晚上林染聽到了他和嚴恒的對話，又通過拼圖拼出了一些真相，知道了他，母親還有嚴家的一些合作，對他失望了。
否則她的選擇應該是他，而不是賀元白。
沈灼玉冷靜下來：“你爸媽和大哥同意？你打算什么時候公布？什么時候雙方父母見面？”
賀子不會以為這是他和林染兩個人的事情吧？
就算賀家二老同意，沈中奇可不是那么好相與的人，肯定會咬下賀家的一塊肉。這里面大有文章在。
賀元白聞言微微皺眉，他剛才和大哥談過，大哥很為難，沈賀兩家聯姻意味著站隊，如果他娶林染，就代表賀家站隊沈中奇，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選擇。
所以這件事情需要非常慎重。
“這件事情我會尊重林染的選擇。”
他有想過，直接帶著林染出國，等過幾年沈家的事情塵埃落定，再回國，只是這樣一來對她的名聲不太好。
他又不想那么委屈她，所以得走一步看一步，慢慢謀算。
沈灼玉聞言嗤笑了一聲，原來賀子根本就沒有全盤計劃，他都有些心疼他，沒有計劃就敢娶沈京寒的女人。
他這是在作死！
大哥可是走一步，想三步，一個完美的陰謀家和布局者。
沈灼玉瞇眼，徹底放下心來，懶洋洋地說道：“行吧，我就一個要求，婚禮要風風光光地大辦，昭告天下。要是做不到就趁早滾蛋。
滿香江想娶她的人多的是，缺你一個嗎？”
沈灼玉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大哥想借他的手來對付賀子，他偏不如他所愿。
現在就看誰更能沉得住氣了。
現在他不僅不會反對，還會最大程度地促成這樁事情。
因為只有這樣，染染才會徹底死心，賀元白也才會真正地意識到，他要面臨的是何等的滔天權勢，以及婚禮之下充斥的丑陋的權勢欲望。
一句話，賀子，根本就娶不到林染。
*
林染一覺睡到天亮，看著外面灰蒙蒙的陰天，意識到這是她回到沈園以來，睡的最好的一晚。
小漁村的那個決定，將她和沈園徹底地割裂開來，仿佛在沼澤地里尋到了一根救命的繩索。
只要順著這根繩索往上爬，早晚有一天她會爬出沈園的泥沼。
她收拾好自已的畫具，準備今天去后山畫畫。
陰天很適合在山里采風。
出門時，她給沈書意打了一個電話。
小家伙在電話里歡喜的要上天，嘰嘰喳喳地說道：“姐姐，姐姐，我在言奶奶家，言哥哥帶我來的。”
林染過了數秒鐘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言辭。
她只認識一家姓言的。
“你是在言辭哥哥家里？”
“對鴨對鴨。”小家伙奶聲奶氣地說道，一邊傳來言辭的聲音，“沈書意，誰的電話？”
“姐姐的。”
“那還好，要是你哥哥的電話，你今天就得回學校了。”
林染聽著有些莞爾，沈京寒應該還沒有回來吧，沒有想到小家伙竟然跑到言辭家里去了。看樣子言家很喜歡孩子。
“你把電話給言辭哥哥。”
“好嘟。”
言辭：“林染？”
她點頭，低低說道：“是我，沈書意給你添麻煩了。”
言辭有些意外，印象里，林染是個嬌嬌弱弱的病美人，美的一碰就碎的那種，見過幾次都是沉默寡言的樣子，沒有想到會對沈書意的事情這么上心。
“不麻煩，我們家三代之內都沒有他這個年齡的奶娃娃，你都不知道我媽、我奶奶有多喜歡這個小寶貝，帶他回來，全家人能開心了一整天。”
包括他爸，還說他小時候沒有沈書意可愛，調皮的很。
他都多大了，這都要拖出來鞭尸嗎？
林染莞爾，低低說道：“沈書意不是在梅家嗎？你怎么帶他回家了？”
沈京寒知道嗎？
這么小的孩子，感覺怎么整日都在外面四處流浪呢？
言辭：“我帶他回來可是經過他哥同意的。林染，你不是在老家嗎？回香江了？”
林染：“嗯，昨晚回來的，所以想著接沈書意回家。”
言辭暗叫一聲，壞了，她回來，沈京寒必然也回來了。那豈不是要把小寶貝接走？
“哇，姐姐是要來接我嗎？”沈書意歡喜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哥哥，我要回家，回家。”
言辭一臉黑線：“你昨天跟我回家時，不是這樣說的，說你最喜歡言哥哥了。”
電話里，小家伙軟軟糯糯地撒嬌：“我喜歡你，也喜歡姐姐，言哥哥，我下次再來看你，姨姨和奶奶。”
林染和言辭都被他逗笑了。
言辭無奈地說道：“行吧，林染，是你來接他，還是我送他回沈園？”
林染有些遲疑，沈書意的事情得先問問沈京寒，但是她昨天不辭而別，必然會觸怒沈京寒，所以目前最好不要和他有聯系，免得撞到槍口上。
“要不你先問問沈京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