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就佳話,怎么就佳話了?
這不是跟他鬧笑話呢嘛!
和嚴凜以及嚴家人的詫異不同,李桂鳳對溫慕善的‘識相’特別滿意。
她第一次對溫慕善笑出了一臉褶子,點著頭連連說好。
“小溫啊,你能識大體那就最好了,你是個好孩子,以前是我這個當長輩的誤會你了,沒想到你這么通情達理。”
被夸得笑彎了一雙月牙眼,溫慕善謙虛的說:“哪里哪里,我這個人就是愛成人之美。”
桌下安撫嚴凜的手被對方一把握住,她抽了一下,沒抽出來,用余光刮了冷著臉的嚴冬子一眼,溫慕善索性也不抽了。
(嚴冬子,嚴凜小名)
李桂鳳不知道他倆私下打著什么機鋒,見溫慕善這么配合,連和嚴凜解除定親的交換條件都不提一個。
她眼尾笑紋加深,暗贊對方還真是個有氣節(jié)的‘傻’姑娘。
她就喜歡和這種什么都不圖的‘傻’姑娘打交道。
“這樣吧,既然話都說到這兒了,小溫也愿意成人之美,那咱干脆今天就把小凜和小蕊的事兒給定下來,大家說怎么樣?”
錢家大女兒錢芳腫著一張嘴,樂得噗噗的。
對于現(xiàn)在這個發(fā)展,她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事情順利,錢有才心里也暢快,又舉起酒杯想要再提一杯。
卻不想剛才還笑瞇瞇的溫慕善一下子就翻了臉!
一連三聲拍桌子的動靜,不是出自溫慕善一人之手。
嚴夏夏收回自已拍桌子的手,有些懵的看向同樣拍了桌子的老娘還有準嫂子。
天地良心,這真不是約好的,她是想跳出來反對這事兒,卻不想她娘和準嫂子也拍了桌。
“娘……”
伸手拍了拍自已閨女,崔紅梅氣到發(fā)抖但聲音堅定:“這事兒得我來,禍是當初我闖的,我不能啥也不說。”
“小凜和曹家閨女的婚事我不同意,你們誰要是逼小凜悔婚另娶,我就去誰家門口一腦袋碰死。”
她看著李桂鳳,眼神決絕:“你不是說曹家閨女等了小凜這么多年讓小凜負責嗎?”
“我來!我來負責!”
“我這條老命還她老曹家夠不夠?”
她說完,給了溫慕善一個放心的眼神,就好像在告訴溫慕善,別怕,今天這事兒有她攔著,有她在,絕對不讓溫慕善挨欺負。
接收到崔紅梅的眼神,溫慕善心中一暖。
她剛才拍桌子,是不想再和錢有才夫妻倆玩兒了,可沒想到同一時間不約而同的,崔紅梅和嚴夏夏也拍了桌子。
她們不知道她的計劃,她們只是想為她做主。
這樣的老婆婆和小姑子,不管怎么看……都比廖青花和紀艷嬌強。
她敲了敲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咱們先不說誰要對誰負責,我現(xiàn)在只想問一句,剛才李阿姨說的——今天要把嚴凜和曹曉蕊的事情定下來,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有她開口問話,也算是為眼下僵持的氣氛解了圍。
李桂鳳順著‘臺階’往下下,直接無視了崔紅梅剛才的死亡威脅。
與其對上崔紅梅這種一根筋的人,她還是更愿意對付溫慕善這樣臉皮薄的小姑娘。
李桂鳳聲音拔高:“你說我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你自已剛才不也說了是段佳話嗎?也愿意成人之美,這怎么喘口氣兒的工夫就不認賬了?”
“你別跟我說你反悔了,不愿意和小凜退親,小溫啊,人還是得識相……”
抬手打斷李桂鳳的絮絮叨叨,溫慕善氣定神閑道:“我沒不認賬,我是說了有情人終成眷屬是段佳話,我也說了我愿意成人之美。”
“可我沒說過我要和嚴凜退親啊,這話打哪說起啊?”
她忽閃著大眼睛,扮出一副天真無邪樣,語氣卻是說不出的嘲諷。
“李阿姨你可真有意思,咱們今天聚在這里不是為了商量你們家和曹家兩家小兒女的親事嗎?”
“我從剛才就想問一句了,商量你兒子和曹曉蕊的婚事,你老把話題往嚴凜身上扯什么?”
“你是開飯前自已就干了點兒白酒喝多了?還是今天心里高興就忘吃藥了?”
“要不然怎么能連今天是你哪個兒子定婚都分不清楚呢?”
“還是說剛才就只是單純的嘴快,說錯了,把錢彬說成嚴凜了?嘖,兒子都能搞混,也難怪當年兒子丟了都不知道。”
(錢彬,錢有才和李桂鳳當年領養(yǎng)回來的養(yǎng)子。)
溫慕善說話時,表情要多純良有多純良,只不過說出的話,卻像一記悶拳砸到了李桂鳳的眼眶。
把人‘砸’得頭暈眼花。
李桂鳳穩(wěn)了穩(wěn)心神:“你什么意思?”
溫慕善攤手:“字面意思咯,難道我們今天不是來吃錢彬和曹曉蕊的定婚席的?”
“你在說什么鬼話?今天讓你來是讓你識相和小凜退婚,好讓小凜承擔責任娶曹曉蕊……”
“承擔什么責任?”溫慕善含笑看她,像在看一個鬧著要吃糖的‘不懂事’的孩子。
“你說承擔什么責任?小凜讓曹曉蕊等了這么多年,他不娶她像話嗎?!”
無視李桂鳳鬼打墻一樣的說辭,溫慕善直接把話題拋給一直低著頭沒說話的曹曉蕊。
“曹曉蕊,你覺得嚴凜虧欠你嗎?你真等了他這么多年,為了等他才沒結婚?”
所有人的視線在這一刻,全都投向了曹曉蕊。
曹曉蕊打了個哆嗦,怯生生地抬起頭。
“我、我……”
她先是吞吞吐吐擠出來兩個字,然后,在對上錢家人‘信心十足’的鼓勵眼神后,面上裝出來的怯懦一瞬間消失不見。
嘴角勾起,她學著溫慕善氣定神閑的模樣,拉長了語調(diào)說——
“沒~有~啊~我都沒見過嚴凜,他虧欠我什么?我沒見過他,我等他這么多年做什么?”
錢家人做夢都沒想到曹曉蕊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李桂鳳不敢置信:“你說什么?!”
“我說……我這么多年沒結婚,可不是因為嚴凜,如果非要說虧欠,李阿姨,好像一直都是你家在虧欠我吧?”
她撩起頭簾給錢家人看自已額頭上淺得不能再淺的疤,笑著說:“要不是你們,我也不能毀容。”
“要是沒毀容,我也不會一直嫁不出去。”
“所以要是非說負責,你們確實應該對我負責……”
她說著話,視線一轉(zhuǎn),定格在了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臉色瞬間難看下來的錢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