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語詩到底是個聰明人。
她太知道臟水一旦被潑身上,想要洗清白那太難了。
這個時候她就算和紀艷嬌吵出個輸贏,外邊看熱鬧的也不會覺得她有多清白。
人都愛把別人往壞了想,也愿意聽風就是雨的傳這種香艷消息。
更別說這消息還是真的,她確實是在紀澤還沒離婚之前就相中追求紀澤了。
所以除非她今天拿出個態度,一個只要不給她證明清白,她就以死證清白的態度。
才能在紀艷嬌‘造謠’的話里搏得一線生機。
不然等到今夜過后,紀艷嬌說她的這些話被外邊這些人傳了出去……文語詩不敢想后果會有多嚴重。
她可聽說了,現在男女要是作風不正,可是要受調查處罰的!
紀艷嬌沒她想的這么多,一直待在村里,對于形勢上的敏銳度也遠不及文語詩。
她想不到自已隨口揭的一句老底有可能把文語詩連帶著她二哥打到萬劫不復,她只知道是文語詩先挑釁的她。
今天要是不給文語詩點厲害瞧瞧,那她就不叫紀艷嬌!
“文語詩,你裝什么?不要臉的事兒你都干出來了,現在知道要死要活的要臉了?”
“你也不用在這兒威脅我要找我哥,打量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紀艷嬌抱著胳膊冷眼看文語詩尋死覓活:“你不就是結婚當天我哥把你一個人扔家你面子上掛不住嗎?”
“你有啥可掛不住的?你忘了你和我哥私底下說啥了?”
學著自已前兩天偷聽到的,文語詩私底下和紀澤說的茶言茶語,紀艷嬌連文語詩的語氣都學的惟妙惟肖——
“你說溫慕善就是鄉下女人,不識大體,有時候辦出來的事就局限在她的那個層次里,不能往多了要求她。”
這是紀艷嬌聽她二哥和文語詩墻角聽到的原話——
“就像之前你和她結婚那天,你因為救人沒辦法陪她,多正常的一件事啊,換成我我肯定是理解的。”
(這里的‘你’,指的當然是紀澤。)
紀艷嬌繼續陰陽怪氣的學自已哥嫂的悄悄話——
“可這事兒攤到溫慕善身上就不行,她不理解的,自私的人就看重自身,就覺得結婚的日子你不陪我去陪別人了。”
“可那是‘陪’嗎?你是去救人的!你去做好事她竟然還能懷疑你對不起她,心臟的人看什么都臟。”
“還是那句話,層次問題,像我們兩個處在同一層次,就不可能有這樣的矛盾和問題發生……”
大概是情緒上頭把腦子給沖聰明了,紀艷嬌還是第一次嘴皮子這么溜,記性這么好。
對著文語詩乍青乍白的臉,她得意非常:“你說,剛才那些話是不是都是你自已個兒親口說過的?”
“你別說我誣賴你,我不像你,你是大文化人,我不是,那樣的話讓我說我可說不出來,我編都編不出來。”
什么層次不層次的,紀艷嬌以前都沒聽過這樣的詞。
而她現在之所以把這些話給復述出來,不為別的,就為了打文語詩的臉!
紀艷嬌:“有的人私底下說情敵的時候,說的可狠了,好像情敵跟她比起來都趕不上她的一根小腳趾。”
“結果呢?”
“結果同樣的事輪到她身上了,說過的那些賢惠話就跟放屁一樣,鬧出的事兒比前頭那個還難看。”
紀艷嬌本來挺煩溫慕善的,但自從和文語詩對上……
這么說吧。
有了文語詩她都不煩別人!
為了打壓文語詩,她甚至都能違心的說溫慕善好——
“人家溫慕善當時被一個人扔下也不高興,可至少沒跟你似的立馬就鬧起來。”
“你還層次高呢,還口口聲聲能理解我二哥呢,結果也就嘴上說得好聽,我還是第一次見著要死要活逼男人回自已身邊的。”
“那邊兒我二哥過去是救命去的,你這邊也拿命威脅上了讓他回來,感情這就是‘層次’,就是你們城里人說的層次高的做法?”
一番話把文語詩說得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想解釋自已不是為了逼男人回身邊,不是為了搶男人才尋死覓活。
她是為了叫紀澤回來幫她洗清白名聲!
可這樣的話她不能明著說,對著紀艷嬌,她也沒法說,紀艷嬌就是個四六不懂的,她就沒遇上過這么難溝通的蠢貨。
現在還好意思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她遇上同樣的事不如溫慕善……
文語詩好懸沒被她氣出個好歹。
關鍵是現在情緒被紀艷嬌這蠢貨給打斷,她也沒法再一次起范兒鬧著要為自已正名,不然就尋死。
就這么不上不下的被紀艷嬌擱在這兒,文語詩看這個小姑子的眼神都帶著要‘吃人’的兇意。
這邊姑嫂兩個僵持在這里,那邊劉三鳳突然沖出來,喊了一嗓子——
“快來人,娘知道出啥事后氣厥過去了!”
……
大喜的日子,嚴家那邊是溫情脈脈,紀家這邊則是雞飛狗跳。
貼的紅喜字還在窗戶上掛著呢,晦氣事卻一件接一件的沒個完。
廖青花被眾人七手八腳的往衛生所抬,一看情況就嚴重,人都抽抽了。
再沒人顧得上看紀家新任姑嫂的熱鬧,村里人秉性到底淳樸,就算再看不上紀家人,到了這個時候還是會幫著搭把手。
院子里一時間鬧哄哄擠滿了人,沒人再有閑心搭理今天原本的主角——新娘子文語詩。
新娘子沒人搭理,新郎又找不到人,這一場婚禮在文語詩看來簡直就像個笑話。
她怔怔地站在墻角,看著眼前人來人往,來來去去全都是她不認識的人,她的親戚,她的親人,全都沒有辦法來。
她就這么把自已給嫁出去了。
不對。
應該說她早就把自已給嫁出去了,她和紀澤在回來之前就向部隊遞交了結婚申請,通過之后扯了證。
早就嫁了……她只是沒想到自已期待了一路的老家婚禮,竟然會辦成這樣。
顯得她的下嫁好像都成了一場笑話。
而最諷刺的是……因為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她竟悲催的發現……自已連個能訴苦人都沒有。
委屈彌漫在心間,文語詩呆站在原地眼淚流了滿臉……
趙大娥看不上她這自怨自艾的樣兒,伸手扯過指揮人抬婆婆的劉三鳳。
“三鳳,老二呢?還沒回來?”
“沒有,也不知道干啥呢,都在寡婦手里栽一次了還往人家跟前湊,記吃不記打,我讓我家那口子找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