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澤已經不想再做任何解釋了。
事到如今,他就算再說自已和嚴凜關系不好,估計都沒有人信。
沒人會信關系不好的兩個人會分享家信,嚴凜既然拿話臊他,說他蹦高要看對方家里寄來的信,暗指他沒有分寸。
那就別怪他順水推舟,‘沒分寸’到底了!
紀澤索性閉上嘴,直接拿起嚴凜推過來的信,當著所有人的面毫不遲疑地拆開。
動作快的就像生怕嚴凜臨陣反悔一樣。
他倒要看看,當周圍人看到溫慕善在信里攛掇嚴凜針對他的時候,嚴凜還笑不笑得出來?還有沒有臉拿話堵他,說他們‘熟’的很。
他更要看看,當所有人都知道嚴凜和他過不去,日后嚴凜還會不會頂著有心人的‘關注’,對他下手……
田大力就是再沒眼色,也察覺到眼下情況不大對勁了。
他一臉震驚的看向一言不合就拆人家信的好友,又鬼鬼祟祟偷眼去看嚴凜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挺大個體格子愣是坐在原地打了個寒顫。
同樣察覺不對的還有周圍原本熱熱鬧鬧跟著起哄猜紀澤和嚴凜關系到底有多‘近’的吃瓜群眾。
剛才有多熱鬧,現在就有多安靜。
更有甚者連吃飯都變成了慢動作,一個個的大氣都不敢出,好像生怕嚴凜因為紀澤的冒昧,翻臉掀桌一樣。
見狀,嚴凜無奈:“你們該說話說話,該吃飯吃你們的,讓紀連長看信是我和紀連長早就說好的。”
“紀連長雖然動作急切點,但我還不至于因為這點兒事就翻臉。”
顯得他多沒有肚量一樣。
不過他確實沒有小肚子,他家善善最愛摸他腹肌,等下次回去之前他咋地都得把腹肌再練結實點兒。
可不能讓他媳婦失望。
冷著一張臉,沒人知道嚴冬子腦子里正琢磨著什么黃色廢料,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都在腦子里想好未來小女兒小名要叫什么了。
對面紀澤還沒有看完。
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面,嚴凜問:“怎么?是我媳婦在信上寫了好幾十萬字?還是紀連長不認識字?”
“媳婦?”涂衛國聽到‘媳婦’兩個字,一雙牛眼瞪得老大,“不是,你小子回老家養個傷,媳婦都有了?”
嚴凜納悶:“我結婚申請都通過了,你不知道?”
“我上哪知道去,我這才出任務回來,不是,你別岔話題,你之前不是說天天想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都是沒出息的,真男人就應該無牽無掛一條命往死里干嗎?”
“老子聽了你的話,到現在還沒結婚呢,結果你小子不聲不響有媳婦了?”
這一刻,因著出任務瘦了十斤的涂營長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戰友的背刺。
太狗了啊!
這是什么戰術?先麻痹他,讓他頂上老光棍頭銜,然后嚴凜再不聲不響脫離光棍隊伍,把他一個人擱那兒獨守空房是吧?
聽著旁邊涂衛國沒出息的哀嚎,嚴凜嘴角不易察覺的翹起。
臉還是那么一張冰塊臉,可任誰細看都能看到他神情里的暗爽。
伸手抽走紀澤一直看不完的信,嚴凜先是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然后狀似不經意的放到涂衛國面前。
單身老狗涂衛國不想看都逃不過,視線直接就撞進一堆甜言蜜語里!
什么家里一切都好,就是缺了一個人倒顯得空空蕩蕩。
什么要注意保重身體,不要讓她在千里之外還要擔心。
囑咐嚴凜別光顧著訓練不好好吃飯,等下次回家她是要檢查的,瘦掉一兩肉都要和嚴凜沒完……
刺眼。
太刺眼了!
涂衛國瞇起眼睛:“你……你這有點欺人太甚了啊!”
“不過弟妹字寫的可真好看啊……不對,我是想說……你憑什么啊?”
蒼了個天的,就嚴凜這樣的,一點兒不解風情不說,性格還兇的要死。
手底下的兵受傷都沒掉過眼淚,愣是被他練的哐哐砸淚珠子,到他這兒還討不到一句溫情話。
就這么個冷心冷肺的,竟然還能找著這么溫柔,字里行間都帶著甜的姑娘?
涂衛國帶著滿腔的嫉妒酸溜溜的問了一句:“這媳婦不會是你搶的吧?”
嚴凜沒想到他一猜就中,順著他的話徑直看向臉色難看的紀澤,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是啊,有人把珍珠當魚目,我看著心疼,這不就趕緊搶回家了嘛。”
他問紀澤:“怎么樣?紀連長像是有什么話想說,還是說想再看一遍我的家信?”
別說再看一遍,就是再看八遍,信上的字也不可能改變一個。
紀澤之前那么信誓旦旦,篤定他媳婦會唆使他針對紀澤。
現在……呵,臉被打得啪啪響,倒是屁都不放一個了。
“不看了。”紀澤腦子有點亂,心也有些亂,閉上眼眼前都是剛才看過的信里溫慕善寫給嚴凜的關心話。
這樣的信……他上輩子從未從溫慕善那兒收到過。
溫慕善上輩子寄給他的信,永遠都是冷冷淡淡的一句話,說家里一切都好。
再多的,一句多余的都沒有。
桌下的手微微發抖,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感受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比起意料之外的失望,他好像更多的,是一種別的,很復雜的情緒。
溫慕善……不是為了報復他才嫁給嚴凜的嗎?
為什么會在信里寫滿了對嚴凜的關心卻沒有提到他一句?
這……不應該是這樣的。
溫慕善應該是圍著他轉的,無論是愛還是恨。
上輩子溫慕善用前半生愛他,后半生恨他,她一生所有的激烈情緒都是圍繞著他。
怎么可能這輩子嫁給嚴凜之后一句都不提他?
看著嚴凜暗自得意的模樣,紀澤心中驀的涌起一陣怒氣。
他還是不相信溫慕善會放過他。
或者說,他不相信溫慕善不愛他、不恨他、不想報復他、不……滿腦子都是他。
這怎么可能?
“都看過我的家信了,紀連長不大方分享一下你收到的信?合著就我一個人吃虧?”
耳邊掠過嚴凜的調侃,紀澤心里太亂,一句話都沒聽進耳朵里,他只是隨意的,應付般地點了點頭。
然后。
猝不及防的。
手里的信被嚴凜一把抽了過去,就像剛才他毫不客氣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拆開嚴凜的家信一樣。
嚴凜的以牙還牙同樣又快又讓他來不及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