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布落地,等看清楚女兒臉上的傷有多嚴重后,一瞬間,郭淑蘭就明白了惡人該怎么‘演’。
不。
她都不用演。
她現在火氣上涌很真實的想給自已女兒出氣。
讓她裝潑婦鬧紀家?現在的她裝不用裝!
“怎么會這么嚴重……我還以為……”
郭淑蘭哽咽到說不出話,她不是沒看見女兒臉上包著紗布,但從見面開始女兒就活蹦亂跳的。
還能一打二。
她就以為女兒臉上包紗布是因為平時和婆家人打架的時候擦傷了臉,心里懷揣著一堆事,她還真沒顧得上細問。
結果現在聽女兒說毀容,拆開一看,那么長一道疤,皮肉外翻。
郭淑蘭想碰都不敢碰:“怎么就這樣了?你這孩子怎么一開始不說?!”
文語詩拉住她手搖搖頭:“沒事,就是紀艷嬌發瘋的時候砍的,我不說不就是怕你們擔心嘛,都過去了。”
等紀艷嬌付出代價之后,事情就更能過去了。
“說實話,一開始我是挺接受不了的,但也這么長時間了,我不說看開了,最起碼不內耗了。”
日子怎么樣都是過,她就不信自已臉上有疤就當不了首長夫人!
而且她是重生回來的,太知道后世整容業有多發達了。
只要她人發達起來,不怕以后沒有一張好臉見人。
她想得開,郭淑蘭想不開:“你等著,我去找你婆婆去!”
“不急。”把自已媽拽回來,文語詩示意對方稍安勿躁,“咱們先把計劃弄明白,到時候媽你想怎么借題發揮都成。”
她還是那句話,她覺得自已這個計劃簡直天衣無縫。
“我們只要把握好時機,不,應該說我們得盡快把握時機,不然等紀艷嬌的判決結果出來,一切都晚了。”
“所以得快,盡快把我婆婆給糊弄住,一定得讓我婆婆出面去壓著紀澤認下你們這岳父岳母,好讓咱家徹底和紀澤綁死在一起。”
“爸,你得會吊著我婆婆,不單單是承諾會救紀艷嬌,你得讓她知道你和紀澤其實不算正經翁婿,紀澤不認你這個岳父,如果他堅持不認,你就會心灰意冷,至于心灰意冷的結果……”
自然就是走人,扔下紀家這些爛攤子不管,拋下給紀家人畫的所有大餅而不兌現。
“只要給紀家人這樣的危機感,他們一定會主動逼著紀澤給你們當好女婿,到時候不用你們再去找他低頭,他為了不被咱家牽連到,他就得主動幫咱家解決麻煩。”
文語詩說的文永川眼前一亮。
文永川感慨:“你早這么動腦子還用得著和婆家人鬧到這個地步?虧得你爸我還以為你是個蠢的,沒想到我閨女一點兒都不蠢!”
郭淑蘭氣得不行:“你閨女是不蠢,你看看你閨女都讓人欺負成什么樣了!”
怕這老夫老妻的再吵起來,文語詩無奈勸道:“現在不是糾結我的事的時候,先救家里,我的事之后再說。”
“而且只要我們計劃順利,那就是又能保全家里,又能給我出氣,兩全其美的事……”
……
這一天。
‘兩全其美’計劃徹底落地。
就在紀家老大和老三夫妻都就位了的時候,紀家人最全的時候,郭淑蘭爆發了——
“沒有這么欺負人的!我女兒娘家離得再遠也不帶這么往死里欺負人的!”
“老文你管不管?你給不給你女兒做主?我讓你聯系小吳那邊你沒聽著?!”
一陣噼里啪啦,都知道文語詩娘家來人了,聽著這些嘶吼,紀老大和紀老三連吃飯都有些食不下咽。
廖青花眼皮子耷拉,就像什么都沒聽到一樣。
過了很久。
一臉疲憊的文永川露了面。
看到紀家人圍桌而坐,他有些尷尬:“我來的不是時候。”
劉三鳳趕忙招呼道:“沒有不是時候,太是時候了,我家老三剛才還說想找您一塊兒喝點呢!”
紀老三:“……?”他啥時候說這話了?而且他婆娘怎么這么有素質,還會用敬稱了。
知道劉三鳳怕自已,文永川端出一副長輩派頭苦笑著落座。
見劉三鳳真給自已倒了酒,他也不推拒。
幾杯白酒下肚,眼神發飄,連說話都有些大舌頭。
氣氛正好,倒是適合‘掏心掏肺’。
他說:“親家母,對不住啊,我妻子實在是疼閨女,剛才看見閨女臉毀了,這才沒控制住脾氣,讓大家見笑了啊。”
一聽是文語詩毀容的事,紀家其余人俱是一臉訕訕。
不知道該接什么話好。
廖青花冷哼一聲:“要不是你閨女算計我閨女,她臉也不能讓我閨女傷了。”
四個字——自作自受。
她老太太一點兒不怕文家人問責!
文永川苦笑更深:“所以啊,我才一直攔著。”
攔著?
劉三鳳想起剛才聽到的,文語詩她媽說好像要找誰……好像叫小吳。
她憋不住小聲打聽:“文叔,那個小吳是?我剛才好像聽嬸子喊要聯系小吳……”
文永川擺擺手:“你不認識,小吳是我以前的一個學生,挺有出息,現在在你們縣里當個小領導,不值一提。”
他說的隨意,可在座的人莫名就有一種‘小領導’只是謙虛話的感覺。
劉三鳳暗暗咋舌,想著文語詩她爹嘴里的小領導,肯定是她們攀都攀不上的大官,還得是這當校長的,人脈廣。
教過的學生甭管有多能耐,到人家跟前,還得恭恭敬敬喊老師。
不僅恭恭敬敬,說不定還隨傳隨到呢,不然文語詩她娘剛才能說聯系小吳說的那么順口嘛。
跟吆喝狗似的。
這一刻,劉三鳳對文語詩娘家人的敬畏又狠狠拔高了一大截。
文永川卻仍舊是謙虛、儒雅、愧疚的模樣:“事情的來龍去脈我都聽親家母說了,我這個人講理。”
“教書育人嘛,總得站在公道的一邊。”
“所以我家語詩做的事……我替她賠禮,既然我來了,我就幫她負責。”
直到聽到這話,廖青花這才抬起眼皮,起了興趣:“負責?你怎么負責?”
文永川:“房子是我女兒燒壞的,我給出錢修。”
“我聽說我女兒還差點燒傷人。”
他嘆一口氣:“我都給補償,我文永川活了這把年紀,從來也沒這么虧欠過別人。”
“哪怕我們是親家,我也不能推卸這些責任。”
“還有親家母你小閨女的事……”
廖青花死死盯著他,預感他即將說出口的話會是她想聽的,但又不敢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