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妤妍走出宗氏集團(tuán)。
她知道自己今天過于心急了,不應(yīng)該跟宗邵年說那些話的。
可是,她沒有安全感。
尤其是在撞見宗承澤之后。
光是想到宗承澤這個名字,付妤妍心里都有點發(fā)毛。
她加快了腳步,走到車門旁邊。
剛拉開車門,眼角余光瞥見旁邊的熟悉身影。
宗承澤!
付妤妍倒吸一口涼氣,嚇了一大跳,整張臉血色盡失。
“我有這么可怕嗎?付妤妍,”宗承澤笑瞇瞇的,“我又不是鬼。”
不,他比鬼還要可怕!
剛剛在宗氏集團(tuán)里面,到處都是人,宗承澤不敢亂來。
但這會兒,停車場空空蕩蕩的,就只有他和她。
付妤妍立刻坐進(jìn)駕駛室,關(guān)上車門,第一件事就是按下鎖車鍵。
門窗都鎖死了。
宗承澤接近不了她。
付妤妍發(fā)動車子,手都在抖,一腳油門踩下去,只有一個念頭——
跑。
快跑。
車子開出去好遠(yuǎn),付妤妍透過后視鏡望去,發(fā)現(xiàn)宗承澤沒有追上來。
她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整個人驚魂未定。
只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宗承澤肯定還會再纏上來的。
嗓子干得發(fā)疼,付妤妍抓起包包里的潤喉糖,胡亂倒了幾顆塞進(jìn)嘴里。
———
畫廊。
黎半夢正在盯著工人們刷墻漆。
裝修已經(jīng)完成一半了,這些天日夜趕進(jìn)度,只想著快點開張營業(yè)。
“辛苦大家了,今天要將墻漆完工。”黎半夢說著,將袋子放在地上,“這是我剛買的飲料,想喝哪個就自己拿。”
剛一說完,身后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半夢丫頭,你也辛苦了吧。”
她怔了怔,迅速轉(zhuǎn)身望去。
宗老太太坐在輪椅上,正慈愛的笑著。
而推著輪椅的人……
是宗邵年!
他穿著最為簡單常規(guī)的白襯衫,黑西褲,袖子挽到手肘處,露出精壯的一截小臂。
肌肉線條流暢分明。
“奶奶?”黎半夢迎上前,“你不是在住院嗎?怎么到我這兒來了呀……在裝修呢,亂糟糟臟兮兮的,等我弄好了,再邀請您過來好好參觀。”
“我今天出院啊,你不知道嗎?”
說著,宗老太太看向宗邵年,抬手就重拍了他一下:“你沒跟半夢說?”
宗邵年抿著唇,目光幽幽的盯著黎半夢。
黎半夢和他對視一秒,移開目光。
她懂。
“說了說了,奶奶,”黎半夢接話道,“哎呀,是我給忙忘了,最近事情太多。對不起哦奶奶,我應(yīng)該來接您出院的。”
宗老太太擺擺手:“沒關(guān)系,你忙你的,這么些年了,難得看見你有自己喜歡的事業(yè)。我挺支持你的,邵年也很支持,是吧?”
宗邵年“嗯”了一聲。
“你得幫半夢張羅點,”宗老太太叮囑,“她需要什么,你就提供什么,你是她老公。老公是干什么的?是拿來用的!”
在宗老太太面前,宗邵年倒是孝順得很,從不抬杠反駁。
老太太出院,說要來黎半夢的畫廊看看,宗邵年就只能照做。
他也想瞧一瞧……
黎半夢的畫廊裝修得怎么樣了。
“半夢,這里什么時候弄完?”宗老太太柔聲問道,“晚上回老宅一趟,一家人團(tuán)團(tuán)圓圓的吃頓晚飯。”
奶奶都發(fā)話了,黎半夢自然是應(yīng)著:“好。”
“行,那你繼續(xù)忙,我不打擾你。”
宗邵年一聽,抬手就要去推輪椅。
“你干什么?”宗老太太眼睛一瞟,“你肯定留在這里陪半夢啊,我叫司機(jī)送我回去就行。”
“……好。”
宗邵年答應(yīng)了。
保姆車載著宗老太太駛遠(yuǎn),消失在馬路盡頭。
黎半夢收起笑意,看也不看宗邵年一眼,轉(zhuǎn)身往畫廊里走去:“你也可以走了,晚上我會過去老宅的。”
手腕被攥住。
宗邵年拉住了她。
他什么時候被人這么無視過?
尤其是黎半夢。
以前,只要他出現(xiàn)的地方,她就會第一時間迎上來,圍在他身邊噓寒問暖的。
現(xiàn)在全沒了。
她清冷得像深夜的月亮。
“趕我?”宗邵年音色一沉。
“那不然呢?你還真要在這里陪著我?”
想想都不可能。
宗邵年的時間從來不會分給她。
卻聽見他說:“如果我就要留下來呢?”
黎半夢一怔,終于正眼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矜貴。
那張臉如同建模,帥得毫無死角。
其實,在結(jié)婚之前,宗邵年對她是無可挑剔的好。
他寵著她,憐惜她,照顧她,陪伴她。
她缺什么,他就給什么。
她想要什么,他就買什么。
他非常心疼她失去了父母,傾其所有的對她好。
也正是因為這樣,黎半夢才會愛宗邵年至深。
他不是從頭到尾都對她冷冷淡淡,沒有感情的。
他也愛過她。
只是一切都被付妤妍的出現(xiàn)給打亂了。
宗邵年的愛沒有消失,只是轉(zhuǎn)移了。
從她黎半夢的身上,轉(zhuǎn)移到付妤妍的身上。
她無法接受這個殘忍的現(xiàn)實。
十多年的相知相伴,怎么就因為一場大火,因為付妤妍的一次相救……徹底煙消云散了呢。
那火,燒掉了他和她的感情么。
很多時候,黎半夢都在想,她要是沒有堅持履行婚約的話,宗邵年會用什么態(tài)度對待她。
可是,不嫁給他,會成為她一生的遺憾。
嫁給他,又成為了她一生的噩夢。
宗邵年忽然輕嗤著,松了手,語氣涼薄:“你看,黎半夢,你還是死性不改。”
他稍稍放軟一點態(tài)度,她就動心了。
她看他的眼神里,又有了從前的影子。
“我怎么可能留下,”宗邵年說,“多看你一眼,我都覺得煩。”
黎半夢的身子輕微的晃了晃。
她怎么就盯著他,回憶起了從前呢。
從前的宗邵年,死在那場大火里了。
活下來的宗邵年,是付妤妍的宗邵年。
從大火以后,宗邵年就開始疏離她。
結(jié)婚以后,宗邵年更是厭惡她到極點。
黎半夢輕輕吸了一口氣,穩(wěn)住心神:“宗邵年,你說你當(dāng)初怎么就沒有死在大火里呢?”
說狠話是吧。
誰不會。
看誰更狠,更戳心肺管子。
“咒我死?”
“你那時候要是死了,我記你一輩子,愛你一輩子,為你終·身不嫁。可現(xiàn)在,”黎半夢笑了笑,“我要你看著,離開你之后,我過得多么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