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嗎?
痛。
但遠遠不及心上血淋淋的傷口。
然而,宗邵年早就將黎半夢的心,千刀萬剮了五年之久。
所以這點痛意,根本算不得什么。
“仗著奶奶撐腰,就在我面前為所欲為,肆無忌憚?”宗邵年眼角眉梢都是怒意,“黎半夢,我太縱容你了!”
黎半夢冷笑。
他縱容她?
這是她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只聽見宗邵年又說道:“明天一早,去給阿妍道歉。她什么時候原諒你,你什么時候才能離開醫院。”
“不可能。”
黎半夢想都沒想就一口拒絕。
宗邵年重重的一掌拍在桌面上:“你去不去?”
“我、不、去!”黎半夢應著,彎腰撿起地上的文件夾,眼都不眨的朝宗邵年回扔了過去。
就他會砸人是吧?
她沒手?她不會!
黎半夢用了狠勁。
結果宗邵年偏身躲過了,文件直直的飛向他身后的書柜。
“砰——”
書柜玻璃裂開了。
布滿密密麻麻的裂紋。
宗邵年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黎半夢!”
“我在這里,用不著這么大聲的喊我的名字,”她回答,“還有,宗邵年,打女人的男人是最沒用也最low的。我怎么會喜歡你這樣的人渣整整十七年?”
真是瞎了眼。
宗邵年繞過書桌,腳步飛快的朝她走來。
但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宗先生,太太,”張嫂的聲音傳了進來,“您們在里面……吵架了嗎?”
這么大的動靜,張嫂早就注意到了。
黎半夢咬咬唇,二話不說轉身就要去開門。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攤牌吧!
直說吧!
她憑什么受這窩囊氣。
婚都離了,還要天天和前夫住在一起睡在一張床。
她的手正要握上門把,一股大力從她衣領后面傳來,硬生生的把她給拽了回去。
黎半夢抬頭,對上宗邵年猩紅的眼。
“想干什么?”他的粗狂氣息逼近,壓低聲音。
黎半夢反問:“你覺得我這個時候去見張嫂,能干什么?”
“威脅我?”
“你可以這么理解。”
宗邵年咬牙切齒:“黎半夢,我以前真是小瞧了你。”
“現在發現也不晚。”
一邊應著,她一邊又要去開門。
“你敢!”宗邵年的手從她衣領松開,轉而掐住她的脖子,“黎半夢,你是不是不想離婚?”
黎半夢氣得吼道:“我做夢都想!”
“奶奶一旦知道,不僅僅是她會氣病,她也不會允許我們離婚。”宗邵年說,“冷靜期還沒結束,你想前功盡棄?”
黎半夢頓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瞞著,離婚就只是她和宗邵年之間的約定。
等合適時機,再公開就行了。
但是,不瞞著的話,鬧得宗黎兩家全部都知道,基本上就離不了了。
“先生,太太?”張嫂的聲音又傳了進來,“您們還好嗎?”
宗邵年音色冷冷沖著門口喊道:“不需要你插手!”
“可是,我聽見乒乒乓乓的動靜了,宗先生。”
宗邵年瞥向黎半夢。
黎半夢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好心情,才說道:“沒事張嫂,我們在鬧著玩呢。”
張嫂半信半疑:“是嗎太太。”
“是的,都挺好的。”
“好吧,”張嫂應道,“如果有什么事,您第一時間告訴我。”
“嗯。”
張嫂這才離開了書房門口。
而宗邵年依然掐著黎半夢的脖子。
他沒有料到的是,能夠讓她配合糊弄張嫂的原因,不是她擔心奶奶的身體,而是她擔心離不了婚!
十七年的愛戀,真的煙消云散了?
為什么?
當即,宗邵年腦海里閃過的是裴淮聲的臉。
哦……差點忘記了,黎半夢有新歡了。
離婚當天從民政局一出來,裴淮聲就在路邊等她。
她想接手黎旭樺的業務,裴淮聲就幫她打點關系。
她要開畫廊,裴淮聲更是鞍前馬后。
有這么一片癡心的新歡,哪里還看得上他這位前夫。
宗邵年心里翻江倒海的醋意。
等等,醋?他吃哪門子醋?
不對。
是怒,是煩,是嘲諷是不屑。
黎半夢口口聲聲的愛戀,竟也不過如此。
見宗邵年眸色深深的望著自己,黎半夢后背隱約有些發毛。
他這雙眼睛,直到現在她也不敢多看,不敢直視太久。
“松開,”她抬手,細長的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還是說,你要掐死我,給你的阿妍報仇?”
宗邵年面無表情,手指微收:“去道歉。”
“不去。”
他手指又收緊:“我不想說第三遍。”
“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不會道歉!”黎半夢依然堅持著自己的立場,“你再怎么威脅我,我也不會妥協。”
她說了那句對不起,就等于她承認她毒啞了付妤妍。
這鍋她不背。
兩個人僵持著。
宗邵年扶了扶眼鏡,欺近了她。
隔著鏡框,黎半夢都能夠感覺到他眼神里的強勢壓迫。
“你信不信,”他一字一句,“你的畫廊,明天就開不了門?嗯?”
黎半夢睜大眼睛:“宗邵年!你卑鄙!”
以他在北城的權勢地位,想要搞垮她的畫廊,輕而易舉。
何況她才剛剛起步。
根本沒有強大到可以和他抗衡的地步。
宗邵年勾了勾唇:“卑鄙但管用。”
黎半夢揚手就是一耳光朝他扇去。
只是還沒有碰到他的臉,就被他攥住了手腕。
骨頭發疼。
咬著牙,黎半夢問道:“如果我道了歉,說了對不起,付妤妍還是要刁難我,那怎么辦?”
“她不是那樣的人。”
黎半夢在心里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在他心里,他的付妤妍就是一朵純潔無瑕的白蓮花是吧。
男人真好騙。
不過嘴上,黎半夢又問:“只要我去付妤妍面前說對不起,這事就算完了,是嗎?”
“嗯。”
她笑了笑:“確定?”
宗邵年松開手,垂在身側,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我沒這個閑工夫騙你。”
“好啊,”黎半夢一口答應,“我去道歉。”
她的態度轉變,讓宗邵年多看了她兩眼。
果然還是要拿她的畫廊來威脅她,才最管用。
只是,莫名的,宗邵年覺得她的眼里有一抹狐貍般的狡黠。
她是不是在盤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