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視線里,依然白茫茫一片,雨水兇猛洶涌的沖刷著擋風玻璃。
車速以龜速行駛著。
黎半夢的心里開始發慌。
怎么會突然遇上這樣的極端天氣。
“沒事,”宗邵年看出了她的緊張,“我們慢慢開,不著急,只是雨有點大。”
“應該看看天氣預報的,而不是隨意的就決定來這種深山區。”
宗邵年安慰道:“這種地方,天氣預報根本不準,看了也沒有用。”
黎半夢咬咬唇,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聽見“咔”的一聲。
有什么東西刮到了轎車的底盤。
宗邵年開始緩慢的踩下油門,轟鳴聲越來越響。
但車輛卻無法再往前行駛。
黎半夢的眉頭,重重高高的蹙起。
車子……
壞了?
還是被卡住了?
“我下去看看,”宗邵年說,“你在車里等我。”
他拿起傘就下了車,黎半夢坐直身體,一直關注著他的身影。
他在車頭蹲下,往車底看去,十來秒之后,他才站起身,回到了駕駛室。
盡管撐了傘,宗邵年身上還是被淋濕了大半。
雨太大了,傘根本沒有用啊。
黎半夢問道:“怎么樣?”
“我退一把,”宗邵年說,“看看能不能繞開底下的石頭。”
他轉動方向盤,換擋,但是……
依然沒有用。
車子卡在了原地,無法前進也無法后退。
宗邵年嘗試了好多次,可是依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發動機一直在轟隆隆的響,車身紋絲不動。
宗邵年原本平靜的臉上,也出現了一點點焦慮。
他放棄了開車,直接熄了火。
“我打電話,”他說,“叫人來接吧。”
黎半夢下意識的也看向自己的手機。
信號那一欄,是空白的。
宗邵年有信號嗎?
還沒等她問,宗邵年的聲音傳來:“沒信號。”
他嘗試著撥了一通電話,但是沒有用。
他側頭,看向黎半夢。
黎半夢也看著他。
此時此刻,那種危機感,才真真正正的存在于兩個人的心里。
車不動了。
聯系不上外界。
現在又下這么大的雨,深山老林里又沒有別的人……
如果繼續這樣待下去,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而且,從他們兩個昨天抵達這里開始,就沒有見過其他人。
只有他和她。
“沒關系,”宗邵年依然保持著從容,“我們等一等,等雨停。”
這雨,不可能一直這么下吧。
噼里啪啦的雨聲砸在車上,雨勢兇猛,車內還算是溫暖。
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倒是新奇的體驗,”宗邵年搭在黎半夢的手背上,用力一握,“就當坐在車里聽雨了。”
黎半夢垂下眼。
不好的預感,逐漸爬滿她的整個心房。
但是她沒有表達出來,只是點點頭:“嗯,多呆一會兒沒關系。”
這場大雨足足下了四個小時。
期間,兩個人的手機一直都沒有任何信號。
好不容易等雨小了,宗邵年和黎半夢撐著傘,開始往前探索。
看看附近有沒有人,或者是靠近馬路。
走了不到一公里,兩個人忽然停下腳步,怔怔的望著前面。
山體滑坡。
好幾米高的碎石,擋在了這條唯一通向外界的山間小路上。
所以,就算車沒有卡在那里,行駛到這一處的時候,也過不去。
“這么嚴重嗎……”黎半夢說,“現在怎么辦。”
她知道下雨,下了一整晚。
但是她不知道,會造成這樣嚴重的自然災害。
現在,她和宗邵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按照他們車上剩下的東西,最多……最多可以撐三天。
三天的時間里,如果沒有人找到他們,那就危險了。
宗邵年伸手一攬,將她往懷里帶去,同時傘也往她的那邊傾斜。
“不嚴重。”他說,“我們回車上去吧。”
“又等嗎?”
“只能等。”宗邵年回答,“保存體力,保持好心態。”
他攬著她,轉身,往回走去。
黎半夢有些心神不寧,被路上的碎石絆了好幾次。
幸虧宗邵年就在身邊,及時的扶住了她。
重新坐回車上,黎半夢胸口悶悶的。
車都進不來了,他們也出不去,這可如何是好。
已經是下午了。
如果天黑了,還不知道會發生怎樣的危險。
這里會不會有猛獸出沒?毒蛇?
夜里溫度低,怎么保暖?
黎半夢胡思亂想著。
同時,她也越發的自責。
都是她,非要來這種地方……
“想什么呢,”宗邵年淡淡的問了一句,遞過來一塊巧克力,“吃點甜的,心情會好。”
黎半夢接過,咬了一口,然后她把剩下的遞給他:“你也吃。”
他笑笑,握著她的手,低頭將剩下的巧克力咬進嘴里。
“嗯,老婆喂的,就是比平常吃的要甜多了。”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思開玩笑。
黎半夢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責備他,還是佩服他。
看出了她的想法,宗邵年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真的沒關系。”
“可是,路都沒了……”
他們怎么出去?
別人怎么進來?
如何展開救援。
“天上還有路,”宗邵年說,“直升機能夠進來。”
“誰又知道我們會在這里呢。”
宗邵年看著她的眼睛,非常的認真:“夢夢,你不需要操心任何事,有我在,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一丁點的閃失。你好好休息,保存體力,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們一定、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從這里出去。”
他的話,他的眼神,似乎有著一種強大的魔力。
黎半夢只想點頭,只想答應。
天色逐漸的暗了下來。
手機快沒電了。
車也快沒油了。
眼看著,又要天黑了。
遠處不知道傳來什么動物的吼叫聲,回蕩在四周。
黎半夢靠在宗邵年的胸膛上。
她問:“我們算不算是……共患難了?”
“你說算就算。”
他都由著她。
“你認真點,”黎半夢說,“宗邵年,說不定,我們會永遠的困在這里。”
他屈指敲了敲她的頭:“又開始胡思亂想。”
黎半夢不解:“你為什么這么樂觀?”
“因為,我們就是會平安無事,你相信我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