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文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
“我真的不知道,連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父親親口跟我說的!”
朱志文嚇得后退兩步。
“你簡直胡說八道,你要是有本事就將我父親下葬,別在這說些有的沒的。”
朱老爺子連忙問,“大師,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指著朱志文一臉嚴肅道:“你二弟就是被他這個大孝子活活餓死的。”
“什么?”
聽到這番話,朱大富嚇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朱志文頓時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朱大富搖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說是誰害死的我二弟,我都相信,但你說是志文干的,我不信。”
“他對我二弟十分孝順,這些年要不是志文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我二弟早就死了。”
“怎么還能活到現在?”
我看著朱志文,冷冷地問,“是嗎?”
朱志文渾身顫抖,這一刻的他徹底破防。
原本他就是個老實人,被我揭穿秘密,加上內心的恐懼和愧疚感,讓他嗚嗚地哭了起來。
外面的村民見狀全都愣了。
“他們在說什么?朱家老兒子怎么哭的那么傷心。”
害死自己父親這事若是傳出去。
莫說在村里抬不起頭,還會惹來官司。
他父親可就這么一個獨苗,朱大富嚇的急忙將門關緊。
還不忘朝村民說,“大師做法,閑雜人等不能觀看。”
“咣當!”
朱老爺子將門緊緊關上。
他顫抖著手問朱志文,“大師說的可是真的?”
“你為什么不說話?”
“大伯,對不起,我對不起爹啊,嗚嗚。”
聽到這句話,無疑是給朱大富當頭一棒。
他怎么也沒想到,二弟居然是被他兒子害死的。
他老淚縱橫的指著朱志文,“你,你……”
“啪啪!”
他猛地兩巴掌抽在朱志文臉上。
“你個孽障,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居然活活餓死了你爹,你還是人嗎?”
“虧我們這么相信你,原來你就是個惡魔。”
朱志文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
這一刻的他終于不在偽裝。
“是,我是不孝子,可我有什么辦法?
他癱瘓12年了,我端屎端尿地伺候,實在熬不住了。
我們家原本也算富足,可大伯你看看現在,所有的錢我都全拿來給他治病。
不僅這樣,還欠了一屁股債。
孩子快上學了,我居然連個學費都拿不出來。
我媳婦兒也因為這個帶著孩子走了。
他要是再不死,就是我死了。
我真的熬不住了,嗚嗚……”
我和李叔頓時呆住。
原本我對朱志文十分憎恨,恨不得將他和他父親一起埋了算了。
可聽了他說的話,卻莫名地有些同情。
真是應了那句話,久病床前無孝子。
照顧他12年,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
朱志文又說,“前幾天,我聽人說我前妻要結婚了。”
“我兒子也要改姓,我當時就跟瘋了一樣,真的受不了。”
“我去找了前妻,求她復合。”
“可她說,跟我的日子過夠了,自從嫁給我,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我爹總是在夜里起夜,而且很頻繁,每次都會大聲地喊我們。”
“所以我們夜里總是睡不好,我爹的藥又很貴,每個月除了他的藥錢,我們連給孩子交學費的錢都湊不出來。”
“我前妻說除非我爹死了,否則不要讓我去找她。”
“她不想讓兒子跟我過苦日子。”
說到這,朱志文一邊抽打自己的臉,一邊泣不成聲。
“我沒出息,我大逆不道,我不是東西。”
“可我實在沒辦法了呀。”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喊別人爹。”
“我也實在是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要是再熬個幾年,我就得走我爹前邊,所以我才腦子一熱做了這種事。”
朱志文撲通跪在朱大貴的尸體前。
“爹,我錯了!”
“是兒子不孝。”
“咣咣咣!”
朱志文朝著朱大貴的尸體就磕起頭。
眼看著額頭上見了血,朱大富唉聲嘆氣地搖了搖頭。
“唉,都是苦命人啊!”
看到這一幕,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似乎也理解了朱志文。
難怪朱大貴不害自己兒子,他這兒子也的確是有苦衷。
我朝著朱大貴的尸身說:“朱老爺子,你兒子已經知道錯了。”
“如果你原諒他,我就帶你入棺下葬。”
“這事就這么了了!”
“如果你不原諒他,就躺著不動,等著村里的路通了,我就報警,讓你兒子給你償命。”
這時,朱大富也老淚縱橫道:“二弟,志文是我看著長大的,他也是沒轍了,被逼到了這一步,唉,咱們不能給子女添麻煩呀。”
“大哥我也沒幾年活頭了,要不這樣,饒了志文,到時大哥下去陪你。”
“嗚嗚……”
朱志文感動得嚎啕大哭。
“爹,我錯了……”
我走上前,雙手抓住朱大貴的兩只胳膊。
猛地一抬。
朱大貴居然被我背了起來。
看來,朱大貴已經原諒了他兒子朱志文。
“開門!”
“孝子摔盆!”
朱大富和朱志文一愣,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將門打開。
我背著朱大貴來到棺材旁,把他的尸身放入棺中。
處理完儀容,蓋上棺蓋。
我把棺材釘和錘子遞到朱大富手里。
作為朱家長輩,他最有這個資格。
朱大富拿起鐵錘。
李叔站在一旁,大喝道:“一釘添福,二釘增壽,三釘子孫代代昌,四釘家宅永安康,朱大貴一路走好。”
“摔盆!”
這時朱志文拿起一旁的瓦盆,高高舉過頭頂。
“爹,一路走好!”
“啪!”
隨著瓦盆摔破的聲音,李叔大喊一聲。
“起棺入葬。”
緊接著,送葬隊伍開始啟程。
抬棺人也就是杠夫,將棺材抬了起來。
送葬隊伍浩浩蕩蕩地朝墳地走去。
村民們一陣議論,沒想到這兩位大師還真有些本事,這么順利就將朱大貴給下葬了。
朱大貴下葬,無疑是件好事。
李叔在一旁說道:“玄子,我這眼皮怎么一直跳,不會是一會還有事吧。”
我看了看四周,“李叔,你想啊,朱大貴自己都愿意下葬,如果再出事的話,代表什么?”
李叔想都沒想的說:“有人要利用朱大貴的死,殺人?”
“沒錯!”
“我去!這西壩村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真是比小鬼還惡呀!”
正說著,突然,兩只野狗像發了瘋似的從山里沖出來。
直接沖向送葬隊伍。
朱志文和朱大富嚇壞了。
可萬萬不能讓這兩個畜生沖撞了棺材。
說時遲,那時快,兩只野狗雙眼閃爍著詭異的光,在人群中橫沖直撞。
朝著抬棺人的腿就咬過去。
抬棺人頓時陣腳大亂,一時間,亂作一團。
棺材猛地一歪,重重地落在地上。
完了!
棺材落地,自是不祥之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