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君堯跪的筆挺,面無波瀾的看著前方的牌位。
絲毫沒有動搖的樣子。
“孽障!”
“逆子!”
盛國公怒不可遏,又是一鞭子狠狠抽了下去。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祠堂門被推開,蘭氏被惠嬤嬤扶著快步走進來,她幾乎是踉蹌著跑到盛君堯跟前,用身體護住了他,仰頭憤怒的瞪著盛國公,“你再打他一下,你就連我一并打死好了!”
蘭氏這些日子好不容易恢復(fù)過來的一點點血色,今日這么一鬧,下午已經(jīng)暈過一次,此時就是全靠一口氣撐著,面白如紙。
“退婚就退婚了,阿堯一向信守承諾,若非這婚事當(dāng)真成不得,他如何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退婚?你就是這么當(dāng)父親的嗎?你有了解過自已的兒子嗎?你究竟是他的父親,還是他的上官?即便是他的上官,都沒有這么不分青紅皂白就動家法的,你要動家法是吧,我們和離,現(xiàn)在就和離,左右阿堯婚事也沒了,你不是在意臉面嗎?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么臉面!”
蘭氏氣的渾身發(fā)抖,手指死死的抓著盛君堯的肩,才沒有倒下去,可是垂眸看到兒子背上的血痕,她又心疼的忍不住掉眼淚,胸口劇烈的喘息著,有些呼吸不過來。
“娘,阿娘,別急,我沒事,沒事。”盛君堯低聲的安撫著,急忙側(cè)身扶住她,抬手輕輕的在她頸后按了一下,蘭氏眼前一晃,暈了過去。
盛君堯看了惠嬤嬤一眼,惠嬤嬤急忙過來將蘭氏扶住。
“送阿娘回去,給她喂些安神藥,讓她好好睡上一覺,我明日再去看她。”盛君堯低聲交待。
惠嬤嬤擔(dān)憂的看了盛君堯一眼,見盛君堯沖她點頭,只得抱住了蘭氏,招呼了一個仆婦過來,將蘭氏給背了起來。
將蘭氏送走,祠堂的門大開著,盛家其他的人也陸續(xù)趕了過來,將祠堂內(nèi)外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盛國公見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手握荊條,指著盛君堯喝道:“盛君堯,你身為國公府世子,未通知長輩,私自退婚,肆意妄為,損害國公府顏面,我今日罰你,你可有不服?”
盛君堯淡聲回道:“沒有。”
“父親,”盛君燁忍不住往前一步,“退婚也不是大哥一個人的問題,至于用家法嗎?”
盛君燁是有點害怕盛國公的,他這些日子倒霉的被大哥關(guān)了禁閉,今天好不容易因為大哥成親被放出來,但是又看著大哥被打成這樣,他又覺得太過了點,他覺得以大哥的行為處事,若是退婚,定然是有理由的,肯定不是什么無緣無故的退婚,父親這樣未免也有點太過分了。
盛二爺也跟著站出來,“大哥,阿堯一向穩(wěn)重,這突然退婚雖說是不太好,但是罵一罵也就得了,而且你這打也打了,不用非得上家法吧?”
盛二爺心中忍不住腹誹,這大哥之前對這樁婚事可是諸多不滿,這大婚當(dāng)日退婚是不太好看,但是也不影響再找嘛,他這會兒非要把阿堯打一頓干嘛?
其他人見狀也想跟著勸,但是看到盛國公那張冷臉掃過來,也都忍不住噤了聲。
盛國公冷聲道:“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來人,上家法。”
兩個侍衛(wèi)走進來,盛國公將手中荊條遞過去,一個侍衛(wèi)拎過荊條,沖著盛君堯背上打了上去。
十棍過后,另一個侍衛(wèi)接過去,繼續(xù)打。
此時,盛君堯背后的衣服已經(jīng)跟斑駁的血跡黏在了一起。
盛君堯挺直的脊背卻沒有動一下。
“父親,夠了吧……”盛君燁著急的說了一句。
盛國公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盛君燁緊咬著嘴唇,著急的看著盛君堯挺直的背影。
“你們在干什么?住手!”
陸泱泱跟盛云嬌趕到時,看到就是這么一副場景,一屋子的人圍著,盛君堯后背被荊條打的血肉模糊。
她二話不說,上去就先搶走了侍衛(wèi)手里的荊條。
盛國公見到陸泱泱,就先黑了臉,
“這里不是你胡鬧的地方,讓開!”
“我胡鬧?盛國公要是當(dāng)真公正嚴明,怕什么我胡鬧?國公該不會是因為今天退婚的事情打人的吧?”陸泱泱才不怕他呢,整天黑著一張臉,活像是誰欠他錢一樣,她早就看不慣了!
“他違反家規(guī),我動用家法,這是盛國公府的家事!”盛國公冷聲喝道:“我再說一遍,讓開!”
“盛國公可真是夠閑的啊,一天天的把什么家法放在嘴邊,你怎么不跟家法過去!”陸泱泱手里拎著荊條,看著荊條上往下滴的血,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她拿著荊條指著兩個侍衛(wèi)喊道:“立馬給我滾,不然你們剛才打了多少下,我就十倍還給你們!”
兩個侍衛(wèi)對視一眼,急忙低下了頭,他們都是在盛國公身邊當(dāng)差的,誰不知道,這個表姑娘,功夫是不怎么樣,但力氣卻不小,下手又準又黑,要真讓她打,怕是幾棍子他們就得缺胳膊少腿。
沒有盛國公的首肯,兩人不敢走,只能悄悄的往后挪了幾步。
低著頭不敢看盛國公的臉色。
盛國公的臉更黑了,“陸泱泱,你放肆!”
“給我換一根荊條來!”
“陸泱泱,你要是再敢搗亂,就一起受罰吧!”
陸泱泱不屑的笑了一聲,“有本事你打啊。”
“你!”盛國公怒道:“來人!”
盛君堯低低的喊了一聲,“泱泱,回去。”
陸泱泱拎著荊條往盛君堯身后一站,轉(zhuǎn)身面對著眾人,看向盛國公:“看來盛國公是還不知道吧,陛下口諭,沐州一案牽扯甚廣,盛國公府跟廣平候府的婚事,因有所牽連,可酌情延期,也就是說,陛下都說了,這婚事不必那么著急,盛國公今天為了退婚的事要打人,難不成是對陛下有什么不滿嗎?”
“陸泱泱,你閉嘴!誰允許你這么胡言亂語的!”盛國公急忙打斷陸泱泱,生怕她說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話來。
“盛國公可真會說笑,這種事,我也敢胡言亂語嗎?不如盛國公親自去問問?”陸泱泱沖他挑挑眉。
“你!”盛國公氣的一甩袖,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陸泱泱沖著他的背后就將荊條丟了出去,精準的丟到了他的腳邊。
盛國公氣的手背上青筋凸起,腳步頓了頓,但是到底還是大步離開了。
陸泱泱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去扶盛君堯,“大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