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取所需，陸泱泱也沒再客氣。
薛婉月靠在床頭，拒絕了丫鬟遞到她嘴邊的勺子，伸手接過丫鬟手里還有些溫熱的粥，拿著勺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吃了兩口，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坐在圓桌前吃的正香的陸泱泱和紅玉，唇角含著一抹笑。
陸泱泱便是再遲鈍，也能察覺到這時不時落過來的目光，吃到一半，她轉(zhuǎn)過頭撞上薛婉月有那么幾分心虛的眼神，“下飯？”
薛婉月低低的笑出聲。
輕輕眨了眨眼睛，“想到一些從前的情景，確實是挺下飯的。”
陸泱泱約莫知道她說的什么時候。
兩人還在書院住在同一間屋舍的時候，那會兒她才會盛國公府沒多久，得了大哥慷慨的補貼，她在書院里也能放肆的大吃大喝，但她實在是太忙，忙的狠了總是顧不上吃飯，所以趕上在宿舍里吃飯的時候，就難免不那么講究，吃的多了些。頭一次被薛婉月撞見的時候，嚇得薛婉月事后小心翼翼的問她吃不吃消食丸，得知她單純是吃的多的時候才放下心。
后來薛婉月就會時不時的在宿舍放些點心送給她，陸泱泱慣來不挑食，什么都能吃的香，薛婉月每次看著她吃東西，都能多下半碗飯。
縱然那會兒兩人交流不多，但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同窗情誼了。
想起這些，陸泱泱也忍不住翹了唇角。
那時的兩人都尚且還沒有被復雜交錯的權(quán)利浸染，縱使忙忙碌碌，也算是單純輕松的一段時光。
陸泱泱跟紅玉吃完飯，跟著吃了些東西的薛婉月也恢復了些精神，還未到子時，外面的雨倒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
薛婉月遇見陸泱泱，算是巧合，巧合之下倉促決定的事情，留給他們的時間并不多。
是以薛婉月還是強撐著起身，喊人架上馬車，帶著陸泱泱和紅玉直奔應(yīng)循的府邸。
應(yīng)循此時還在書房看卷宗。
十殿下暴斃一案疑點頗多，阻力更多。
且這么多天過去，但凡露出的痕跡，多半都被人給抹平了，查來查去，能查到的宮人，不是死了就死了，相關(guān)線索查到哪兒斷到哪兒。
擺明了這件事牽扯到的不是一撥人，也都不希望他查到真相。
應(yīng)循嘆了口氣，覺得這些日子頭發(fā)都掉了一大把。
眼看還是沒什么頭緒，他捏了捏已經(jīng)有些腫脹的眉心，準備起身回去休息。
只還沒起身，下人便來稟報，說有人求見。
應(yīng)循驚訝，什么人會在快子時了還來見他？
“是誰？”應(yīng)循問道。
下人將一塊帕子遞到應(yīng)循面前，“人在馬車里，不清楚，只遞了這塊帕子過來，說大人看了就知道了。”
帕子？
應(yīng)循的眉心擰的更深了，他狐疑的接過，瞧著帕子上的圖案，眼皮狠狠一跳，差點沒坐穩(wěn)從椅子上摔下去。
他驚疑不定的看著帕子，想起身，又覺得不合適，吩咐道：“去將人請進來。”
下人剛剛轉(zhuǎn)身要出去，應(yīng)循又捏著帕子站起來，“我同你一道去吧！”
下人有些奇怪的看了自家大人一眼，也不敢說什么，帶著應(yīng)循來到了側(cè)門，門開著，借著燈光一眼便能看到停在巷子窄道里的馬車。
應(yīng)循攥著帕子的手緊了緊。
他揮開守門的下人，快步靠近馬車的窗戶，垂眸低聲問里邊的人：“您有什么吩咐？”
里面?zhèn)鱽硌ν裨碌穆曇簦八土藗€仵作給大人，還望大人把握時機，能夠早日查明真相。”
仵作？
應(yīng)循不解的朝著窗口看去，但是窗口的簾子未曾掀起，他也不知道對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正思索的時候，馬車門被推開，從里面跳下來一個人，男裝打扮，低著頭，燈光昏暗，他一時也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倒是有個先前坐在車邊的姑娘也跟著跳下來，站到了那人的身后。
薛婉月的聲音再次傳來：“人送到了，拜托大人了。”
說完也不等應(yīng)循回應(yīng)，馬車便朝著巷子口離去了。
應(yīng)循快速朝著巷子口看了一眼，急忙同陸泱泱說道：“先跟我進來吧！”
這個節(jié)骨眼上，難保有沒有人會盯著他，應(yīng)循也不敢在外多逗留，趕緊請陸泱泱跟紅玉進去。
陸泱泱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應(yīng)循將人帶到會客的小廳，讓下人離開，這才轉(zhuǎn)身問陸泱泱，“你是仵作？”
陸泱泱抬起頭，對上應(yīng)循的眼睛，微微一笑：“應(yīng)大人，好久不見。”
陸泱泱要以仵作的身份見應(yīng)循，所以出門時還是換上了男裝，又稍微在臉上做了一點遮掩，若是不熟悉的人，乍然見到，也認不出她，但是她眉眼輪廓比起兩年前雖說長開了些，但并未有太大改變，應(yīng)循看著她，一時愣住，但也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你，你是，陸，陸姑娘？”
應(yīng)循做夢都想不到，他竟然會在自已的府上見到已經(jīng)消失了兩年多的陸泱泱。
他跟陸泱泱兩次打交道，陸泱泱第一次給馮姑娘驗尸的時候，那番推理就驚艷到了他，后來青蓮觀的案子兩人又見過面，他少有極其欣賞一個人，但陸泱泱絕對算一個。
只后來朝堂紛爭，太子被廢，陸泱泱也受牽連被流放，他還十分惋惜過，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沒想到竟在他為了十殿下一案正焦頭爛額的時候，就這么猝不及防的見到了。
陸泱泱點頭：“是。”
應(yīng)循短暫的震驚之后便是溢于言表的驚喜，聲音都跟著輕快起來，“陸姑娘，快，快請坐，這兩年你可還好？真沒想到，我們竟能在這種情況下見面，說來不怕姑娘笑話，當初若非不合時宜，我真想邀請姑娘進大理寺。”
應(yīng)循每天面對的都是朝堂上難辦的大案，恨不得一個腦子掰成十個用，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線索來，當初第一次遇見陸泱泱，他就覺得這是個辦案的好苗子，只是可惜對方的身份實在是不合時宜，他私底下都不知道惋惜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