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月和張明海等人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主子,最后在常平拼命使眼色的示意下,終于退了下去。
房門合上。
偌大的寢殿內。
只剩下他們兩人。
陸承端起一旁的飯菜,吹涼了之后,親自用勺子喂到沈枝意的嘴邊,“先吃點東西。”
“其他的事,等你吃完了再說。”
沈枝意現在扮演的可是一個剛生下孩子,才醒過來不久的母親。
醒來之后連孩子的面都沒瞧見,她哪里還有心思用膳。
于是,她避開了陸承喂過來的飯,歪頭靠在他肩膀上,高高興興問道。
“陛下見到我們的孩子了嗎,臣妾還沒瞧見呢,昨夜昏過去前,只是隱約聽到宮人說是個小皇子。”
“也不知道長得像不像陛下。”
“陛下先讓臣妾看一眼好不好,就看一眼,看完了臣妾便乖乖吃飯。”
陸承沉默了良久,閉了閉眼,強行壓下心情起伏的情緒。
又繼續把飯喂到了沈枝意嘴邊,輕哄道,“先吃飯,等吃完飯,朕有話想跟你說。”
“什么事啊,不可以一邊吃飯,一邊說嗎?”
因為沒能瞧見孩子,沈枝意似乎有些失望,對眼前精致可口的飯菜,也沒什么食欲,吃了兩口便不想吃了。
陸承垂眸搖頭,他繼續輕柔給沈枝意喂飯,時不時還掏出帕子,擦一擦她的嘴角。
不知過了多久。
好不容易用完了早膳。
沈枝意便迫不及待提出要見孩子,她眼睛亮晶晶盯著陸承,搖晃著他的胳膊。
“陛下,臣妾已經用完了早膳,這下可以讓宮人把孩子抱上來了吧。”
“臣妾還沒瞧過他長什么樣子呢,也不知道是像陛下多一點,還是像臣妾多一點。”
“對了,之前說好了,孩子的小名交給臣妾來取,臣妾已經想好了,叫阿寶好不好。”
良久,遲遲沒有等到男人的說話聲。
偌大的寢殿,只有她一個人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越發顯得空蕩寂靜。
沈枝意似乎這才發現了哪里不對勁,她微微一怔,又晃了晃陸承的手,小心翼翼問道。
“陛下,你今天……有些不太對勁,是臣妾說錯什么話了嗎,還是你有什么煩心事?”
這話一出,陸承忽然緊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僵硬冰冷的身體仿佛要將她凍住了一般。
聲音難得多了幾分沙啞哽咽。
“阿蘭,阿蘭……”
沈枝意被他緊緊抱在懷里,臉頰貼在男人的胸口上,眨了眨眼,似不解。
“陛下,究竟怎么了,你今天有些……不太對勁。”
良久,陸承深吸一口氣,情緒緩和了些許,垂眸遮住眼底情緒,他抬手摸了摸懷中女人的頭頂。
“沒什么,就是想喊喊你。”
“太醫說,你剛剛生產完,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等你養好了身子,朕再帶你去見阿寶好不好?”
沈枝意抿了抿唇,眼巴巴望著陸承。
“陛下,可是臣妾真的很想現在瞧見阿寶。”
“那是臣妾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孩子,是咱們期盼了那么久,才盼來的孩子。”
見陸承不說話,她又繼續撒嬌似的晃著陸承的胳膊。
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繼續扮演著一個剛生完孩子,渴望見到孩子的母親。
“陛下,臣妾的身子臣妾知道,已經沒事了,你就讓臣妾見一見阿寶吧。”
“好不好?”
“不行,再過幾日。”
任由沈枝意如何撒嬌如何懇求,陸承還是沒讓她見孩子一面,只是安撫她,先讓她養好身子。
他來之前問過太醫了。
沈枝意的身子本就比一般女子更弱,從前又小產過一次。
如今剛剛生產完,若是受到刺激,很有可能導致嚴重的后果。
孩子的事,必須暫時瞞住。
最起碼,這幾日必須瞞住,否則到時候沒的可不止是孩子。
所有知情的人都被下令不許泄露,尤其不許在沈枝意面前說漏嘴。
……
蘭香殿。
“一點葷腥都沒有,你們就是拿這些清湯寡水來糊弄本宮?”
陳妙儀看著這碗白粥,她猛地端起碗狠狠砸下去。
砰的一聲,滾燙的白粥灑得到處都是,大部分灑在了送膳食的一個小宮女身上。
一瞬之間,小宮女秋兒的肌膚都被燙紅了,疼得呲牙咧嘴,連忙跳腳。
她疼得不行,當即氣憤上頭,忍不住開口。
“都說皇后惡毒,動不動拿宮人撒氣,今日奴婢可算是見識到了。”
陳妙儀臉色瞬間難看了下去,“好大的膽子,你居然敢以下犯上。”
“來人,把她拉下去亂棍打死。”
然而,殿內寥寥無幾的幾個宮人,一個都沒有動。
他們站在原地,跟個木樁子似的,有些甚至還開始憋笑起來,肩膀抽動。
秋兒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了陳妙儀一番。
“皇后娘娘,你不會以為自已還是那個得寵的皇后吧。”
“上次你發瘋要傷害珍貴妃,被陛下一腳踢飛的事,后宮早就傳遍了,若不是顧及太子殿下,陛下就廢了你。”
“現在后宮人人都說,皇后娘娘你就是個瘋子,我們這些奴才可不是心甘情愿過來伺候你的,都是被逼無奈。”
“你要是還耍皇后的架子,別怪以后連一碗白粥都喝不到。”
這些東西又不是她準備的,她不過是一個送東西的人。
一個被帝王厭棄,趕到這個跟冷宮沒什么區別的地方來的人,居然還敢對他們這些宮人動手?
她怕不是傻了,要不是沒有上面的命令,他們哪敢這般對她。
陳妙儀眸色陰沉,剛要發怒。
卻被一道聲音打斷,“皇后娘娘日子倒是過得不錯,還有心思跟宮人玩鬧。”
“你來做什么?”陳妙儀轉頭一看。
劉貴妃從外面走了進來,淡淡一笑,“不做什么,就是過來看看皇后娘娘。”
她抬手一個眼色,身邊的香菊立刻會意,把殿內的宮人都給趕了出去,四周守著的也都是她們自已的人。
不到片刻,房門從外面被關上。
里面只剩下劉貴妃主仆,以及陳妙儀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