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一怔,下意識開口問道,“什么藥?”
居然這么厲害。
玄封看著她,“跟我回去,回去了你就知道。”
“你以為陛下當年被先帝三廢三立,是憑什么手段走到如今的地位?”
“云煙,別試圖惹怒他,否則最后受傷的只會是你。”
古往今來,能夠被廢掉一次,再重新站起來的太子少之又少,更何況是三廢三廢,幾乎以一已之力殺掉所有兄弟的太子。
哪怕祁淵現(xiàn)在能護著她。
但他身中寒毒,注定活不長,他能護她一時,護不了她一世。
沈枝意沉默了片刻,“還是那句話,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麻煩你轉告他,我寧可死,也不會回去。”
“若是他非要派人來抓我,我會在被你們抓到他面前之前,選擇自盡,你應該知道的,以我的本事,若是我想要尋死,沒能人阻止得了我。”
待在陸承身邊的那幾年,她過得沒有外人眼中的那般風光無限。
陸承也沒有對她真的很上心,甚至都算不上多喜歡。
如今他之所以派這么多人,不遠萬里來抓她回去,恐怕更多的還是被玩弄之后的不甘和憤怒。
畢竟,他身份尊貴無比,是至高無上的帝王,威嚴不容任何人挑釁,不容不下任何人背叛和欺騙。
一旦回到他的身邊,等待她的,也不是什么好下場。
玄封難得臉色沉了幾分,“你想好了?”
他看得出來,陛下對她不是全然沒有感情。
若是一點感情都沒有,那么此番的命令絕不是抓她回去,而是追殺她。
“想好了。”沈枝意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絲毫不為所動。
話語剛落,清水寺的鐘聲響了,傳遍了整個山頭。
計劃完美完成。
沈枝意的心稍微松了些許,毫不猶豫轉身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地方,只丟下四個字。
“再也不見。”
玄封愣了一下,心頭一悸,忽然察覺到了不對勁。
等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一處隱蔽的房內(nèi)時。
那屋內(nèi)的床榻上,早已沒了自家弟弟的身影。
這下,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另一邊。
青山寺山腳下,顧長風和暗衛(wèi)營等人,早已成功把抓到的人,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遲遲不見沈枝意的身影,他有些擔心地看著山頂上的寺廟,“綠梅姑娘,娘娘那邊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綠梅眼皮都沒有動一下,“不會。”
她師姐什么人。
雖說那人武功極高,但師姐若是真的被抓住,肯定會弄出動靜來提醒他們。
沒有動靜,就代表著沒有出事。
下一秒。
沈枝意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快走。”
她對玄封了解得不多。
誰知道那人會不會突然又追上來。
一行人不敢再耽擱,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逃離這個地方。
好在,一路回到了皇宮。
玄封都沒有追上來,又或者說,對方壓根沒有來追他們。
……
大靖皇宮,梧桐殿。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只不過這一次的地牢遠比上一次的地牢,更加危機重重,重兵把守,幾乎暗衛(wèi)營一半的人都守在了這里。
這一次,若是玄封再來,絕不會出現(xiàn)上一次那樣的情況。
“意外嗎,你又落到了我的手中,玄封還是沒能救得了你。”
沈枝意從身上掏出匕首,十分熟練地插入眼前被重重鐵鏈鎖起來的蒼白虛弱男人。
不到片刻,鮮紅的心頭血順著刀尖滾滾流入碗中。
“不意外,是我主動要求見你的。”玄清扯了扯嘴角,揚起蒼白的臉,靜靜望著眼前的女人。
這樣的下場,早已料到。
經(jīng)過一次又一次的取血,再加上武功幾乎盡失,手腳筋脈盡斷,他不僅變成了一個病秧子,就連頭發(fā)都有些許變白了,跟個廢物沒什么兩樣。
可她跟從前完全不一樣了,越發(fā)光彩照人,自信從容,仿佛什么事情都在打不到她,都不會讓她為之折腰。
她變化最大的,從來不是這幅美麗至極的容貌,而是內(nèi)心的蛻變。
也難怪,這樣的她,讓擁有后宮佳麗三千的陛下都為之動心。
沈枝意拔出匕首,為他簡單止血,又給他吃了點補血的丹藥。
“你現(xiàn)在最大的價值,就是好好活著,活到你的心頭血沒用了。”
“屆時,本宮或許會考慮留你一條性命。”
玄清的目光落在了沈枝意的臉上,“你廢掉了我的武功,這些年死在我手中的人無數(shù),你放了我一命,那些人可不會放了我,陛下身邊也不會留一個曾經(jīng)背叛過他的廢人。”
“這跟讓我去死有什么區(qū)別。”
“不如,做個交易,我盡量活著幫你救祁淵,等他好了,你讓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
“不好,你這樣的人,本宮可不敢留在身邊。”沈枝意收起了裝著心頭血的碗,看也沒看他一眼,轉身剛要離開。
玄清突然喊住了她。
“若是你不答應,玄封還會再來救我,你應該知道,只要我想離開,或者我想尋死,沒人能攔得住我。”
沈枝意腳步一頓,轉身看向架子上被鎖鏈困得結結實實的狼狽男人。
“你威脅我?”
都落到這副田地了,居然還有力氣威脅她。
這人還真是一點都不怕死。
“不是威脅,是交易。”玄清想要笑一笑,卻牽動了胸口上剛剛被劃開的傷口。‘’
瞬間嫣紅的鮮血染紅了胸前的白色囚服,滴答滴答的鮮血滴落在灰撲撲的地面,狹小封閉的地牢內(nèi),彌漫著厚重的血腥味。
胸口上的傷密密麻麻疼得厲害。
可比身體上的傷更疼的,是心,是靈魂,是看著她為了別的男人,一次次不顧他性命,親手強行取他心頭血的行為。
沈枝意勾唇冷笑,隨手拿起一旁掛滿倒刺的鞭子,狠狠甩了上去。
“你既然不怕疼,那就好好嘗嘗這鞭子的滋味。”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威脅她。
一鞭,兩鞭……一連甩了十多鞭,鞭鞭破空,帶出了血腥細碎的血肉。
眼前的男人早已遍布傷痕,被打得鮮血淋漓,奄奄一息。
卻始終沒有喊一句疼,更沒有叫出聲來,眼神反而越發(fā)瘋狂了。
仿佛,打在他身上的不是帶著倒刺的鞭子,而是帶著糖的獎勵。
這樣的眼神,有那么一瞬,讓沈枝意忍不住在心里罵了一聲,下意識收回了手。
瘋子,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