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韶感到肩膀上猛地一沉,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掃在他的后頸上,微微發(fā)癢。
他往左偏了偏腦袋,就看見那只獅子貓也歪著腦袋看他,然后伸出舌頭舔了他一口。
“照月。”陳韶輕聲喊著,“你知道怎么出去嗎?”
那雙異色瞳依舊靜靜地盯著他。
陳韶想了想,從包里掏出那張門票。貓咪探出腦袋,輕輕叼走了門票,隨即從陳韶肩膀上一躍而下,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來看他。
陳韶連忙跟上,一路走到動物畫展區(qū)盡頭。
展覽廳大門果然也消失了,不遠處的人物畫展區(qū)內(nèi)依舊嘈雜,但并沒有逆向走出一步。獅子貓依舊在往前走,在展覽廳辦公室門口停住了。
陳韶試著擰了擰門把手,果然沒有上鎖。
門一開,獅子貓就擰著身子擠了進去。陳韶在它后面關(guān)上門,順手上鎖,就看到它又停在通往畫室的那扇門門口。
這扇門是鎖著的。
出口在畫室?
如果是這樣,倒是可以解釋陸靜英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
陳韶吸了一口氣,開始翻箱倒柜找鑰匙。
辦公室里面裝飾簡單,除了常見的辦公桌和書柜以外空無一物。鑰匙就在辦公桌的抽屜里面,放在一起的還有一份租用協(xié)議。
《九華市展覽廳租用協(xié)議》
產(chǎn)權(quán)所有人:于東海
租用人:侯建中
租用時間:2020年8月13日至18日
用途:承辦“海云仙”巡游畫展
注:租用人自帶員工團隊,內(nèi)有珍貴畫作,租用時間內(nèi),展覽廳員工請勿入內(nèi)
辦公室外面已經(jīng)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金屬門在震動。陳韶鬼使神差地把這些東西都塞進包里,用鑰匙打開畫室門,反手鎖上。
那只貓進入畫室之后就不動了,只睜著眼睛靜靜地看著陳韶,連那張門票都丟在了地上。
陳韶也低頭看它。
少頃,貓咪低頭舔了舔爪子,抹了把臉,又抬起頭來,眼神里明顯多了幾分疑惑。
陳韶看了看四周,沒能看到任何疑似出口的東西。
外面?zhèn)鱽磙Z的一聲,是金屬門被暴力拆除的聲響。嘈雜的腳步聲從門縫鉆進來。
陳韶閉了閉眼睛,把門票拾起來放回口袋,然后閉上眼睛,調(diào)整自已的呼吸。
慢慢地,那些嘈雜的聲音遠去了,一片沉然的寂靜籠罩了陳韶。不知過了多久,周圍有刻意壓低的細碎討論聲響起。陳韶猛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他站在一幅畫前面。
畫上是一高一矮兩個人,高個女人身形窈窕、臉頰豐腴,矮個女孩緊緊握著她的手,朝著陳韶露出一個羞澀的微笑。
那是《維納斯》。
只不過這幅《維納斯》并沒有那股魔性的魅力,畫的主角們也有著普通人的瑕疵。
展牌上標(biāo)注著“海云仙”三個字。
《海云仙》就在展覽廳門口,旁邊墻壁上就掛著展覽廳的布局圖,似乎是為了符合這里的藝術(shù)氣息,不是印的,而是參考了建筑圖的繪畫版本,也算是一幅“畫”了。
陳韶不禁苦笑。
原來如此。
【“海云仙”畫展參觀者注意事項9:如果您見到建筑畫,請務(wù)必待在原地,不要移動,不要觸碰墻壁,等待工作人員救援。】
原先陳韶就奇怪,那些參觀者違反了哪一條規(guī)則,才會被卷入這種大逃殺里面。原本他以為是【不要隨便接受陌生人的邀請】這一條,誰知道還有更深層的原因。
也難怪市務(wù)局到了第二天才反應(yīng)過來市里面多了個一天嘎人上兩位數(shù)的怪談。
要找到《維納斯》得先進建筑畫,也不知道有沒有哪隊倒霉的天選者錯過了購票時間,死活找不到突破口的。
陳韶掏掏口袋,那張門票還好端端地待在那里。路過的參觀者看見了,不由駐足發(fā)問:“小朋友,你這個門票是限量的嗎?”
陳韶停頓一下,點點頭:“應(yīng)該是吧,我昨天七點來的時候買的。”
“那可真夠早的。”參觀者不由咂舌,“看來你很喜歡畫畫?挺不錯的啊。”
陳韶笑笑,問:“阿姨,你們的門票不是這個樣子的嗎?”
參觀者把自已的門票拿出來:“比你的簡陋多了。”
這種門票和陳韶見過的兩種都不一樣,上面明明白白地印著“海云仙”三個字。
所以,一部分參觀者拿到特殊的門票后,就默認進入了袁姿琴的畫展中。現(xiàn)在想來,宣傳片里和公交車廣告上的用語確實有很大不同。
這個時候,這次怪談的第三條提示也終于作為補充情報發(fā)給了陳韶。
【觀察組提示3:局疑你,審張未果,甩鍋陸。陸滅口。報紙兇案!車冷對。】
陳韶眼神一凝。
市務(wù)局在懷疑他?懷疑他什么?還專門審問了張逸晨?
看提示的意思,張逸晨編了瞎話,把三個人的行動全都甩鍋給陸靜英了,倒是一條解決的途徑。但是他自已上了44路公交車,可不是甩鍋給陸靜英可以解決的。
陸靜英把其他的天選者滅口了,果然當(dāng)時讓方芷柔先走是對的。她對自已另眼相看或許是因為小孩子有吸納的可能,或許是別的原因,必須得多加防范了。
報紙說的應(yīng)該是圖書館的過期報紙存放處,張逸晨得到袁姿琴縱火線索的地方。張逸晨說過自已被卷入了那場縱火案,看來這就是那里的規(guī)則了……
車,應(yīng)該指的是公交車。關(guān)于冷的那條規(guī)則是對的。
他朝著無人的地方微微點頭,示意自已清楚了,然后就大步離開展覽廳,正式結(jié)束了這個怪談。
剛出門,就看見余梓歌倚靠著墻壁發(fā)愣,聽到動靜立刻看過來。
“你怎么總是往這種地方跑?”她直起身子,話語間滿滿都是擔(dān)憂,“你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嗎?售票結(jié)束了,我們根本進不去。問別的參觀者,他們又說不清。”
陳韶抬起頭,盯著她的眼睛,緩緩說道:“你知道博然醫(yī)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