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學員的票數這么高?CJ家的那幾個不是翻車了么,粉絲現在喜歡這種類型?”
“男的女粉更多唄,誰讓女粉的購買力一直比男粉強。不過這才剛開始,男女團之間的票數肯定會來回極限拉扯,才能讓粉絲心甘情愿氪金。
哎,管他誰是誰的,反正肯定男團出道?!?/p>
樸夏恩的心跳猛地錯漏了一拍。
“這么早就定下來了?”
“第一季不就是女團出道,你覺得還敢讓女團二連冠?”那人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仿佛這是一件再明顯不過的事,“這上面的票數波動都是可以操縱的,其實每個出道位都已經標好了名字。
剩下的那些練習生,就是被送來這里刷個臉混點資歷,回去自已收拾收拾組團出道?!?/p>
腳步聲走遠,樸夏恩才沉默地走了出來。
她腦海里一片空白,只有剛才的那幾句話在耳邊不斷地回響,嗡嗡,嗡嗡的。
在這個國家,每年都有大量練習生涌入大大小小的公司,卻只有不到1%的人能夠成功出道。
她已經錯過了兩次出道。
其中一次甚至已經進入了預備班,可就在出道前的專輯準備階段,公司空降了一個練習生。
她失去了這個出道機會。
原本已經制作完成的專輯,被替換成了對方的聲音。樸夏恩只能看著對方在臺上磕磕絆絆,跳著她練習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舞。
新女團的粉絲越來越多,在公司的走廊上和她們擦肩而過時,樸夏恩只能站在走廊一側,恭敬地叫一聲“前輩”,假裝看不到那道揶揄的目光掃過。
那些和她一起日夜練習,一起進入預備班,又因為她被踢走而打抱不平的朋友們,也慢慢地不再聯系,和新隊友有說有笑地從自已身邊走過。
公司每年都有練習生來來走走。
這里不是資歷越老,就越值錢的地方。
新來的練習生們在背后偷偷叫她“老女人”,盡管她其實只比他們大四五歲而已。
他們是初升的太陽,自已是即將落下的夕陽。
于是,樸夏恩把自已關在練習室。
別人練十個小時,她就十二個小時。
要不……換一家公司?
她不是沒有認真想過。
但對練習生而言,大公司就像漢城大學和成均館大學,是許多練習生擠破了腦袋的地方。
大公司不需要參加選秀節目,它們自已捧出來的團體就自帶流量。但小公司辛苦推出的愛豆,可能從出道到消失都不曾被人看到過。
進入KBT的第二年,室長就勸她辦理退學。
公司更喜歡練習生們集中精力,心無旁騖地投入訓練,才能對得起公司的細心栽培。
她為了舞臺付出了太多,這艘輪船沉沒的代價她承受不起,樸夏恩已經沒有退路可言。
室長總說,公司不會虧待她,下一次肯定會輪到她出道。又一次到了下一次,公司推出的卻是新人男團,她被遺忘在角落里。
參加這個節目前,室長明確告訴她。
這是公司給她的最后機會,如果這次沒能出道……公司也不會再給她提供任何機會。
樸夏恩想要扯了一下嘴角。
她想過,CJ公司和YM娛樂這次送來的都是男練習生,但她們公司只送來了一個她。
只是她仍天真地抱有一線希望,現在早已從男團登頂的時代過渡到了女團盛世。
萬一呢?
工作人員的話擊碎了她的幻想,或許KBT高層們一開始就是把她當成棄子丟了出來。
寂靜的走廊上,只有她的腳步聲回蕩。
樸夏恩心里很亂,沒有發現自已走向了舞蹈教室的反方向,往走廊的深處走去。
前方不遠處,一道黃色的背影也在往前走。
不知不覺,她跟隨那個身影拐進了一間教室。
再抬起頭,那道身影卻消失了。
目光所及之處,到底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塵和蜘蛛網,七八張閑置的椅子倒扣在課桌上。
角落里堆積著廢棄的畫架和紙張,地上豎立擺放著許多畫框,全都面朝著墻壁。
一陣異樣的感覺涌上心頭,意識到自已走錯教室,但她的思維還沒有跟上現實的變化。
樸夏恩小心地往門邊退去,身體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課桌,“砰”的一聲倒了下去。
炸開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趕緊伸手去扶起那張桌子,抽屜里的許多煙頭掉落在她的腳上。
課桌缺了一條腿,桌子表面凹凸不平,課桌上被人用尖銳物留下了許多道劃痕,歪歪扭扭地組成了“罪人”“學校的罪人”“去死”的文字。
這些怨毒的文字,像是一條條扭曲的小蛇,在樸夏恩的眼前蠕動出了重影。
樸夏恩心里一陣說不出的不舒服,她想將視線移開,卻發現那些字開始滲出鮮血。
與此同時,周圍背對豎放的畫框也開始齊齊顫動起來,發出輕微的“嗡嗡”聲。
這聲音不大,在寂靜的環境下卻格外刺耳。
樸夏恩被嚇到了,她轉身想要逃離這里,卻發現來時的那道門也不知何時消失了。
原本應該是門的位置,現在只剩下了一堵被磚砌死的水泥墻,沒有任何出口。
樸夏恩的身體顫抖著,她不敢回頭看,卻感覺到那些畫框震動的聲音正在靠近自已。
它們顫動的頻率,明明沒有發出聲音,樸夏恩卻仿佛聽到那些畫好像在召喚自已。
將畫轉過來……你就能得到最想要的?!?/p>
自已想要什么呢?
——她想出道。
這個愿望在她心中已經埋藏太久,久到就連說出口都能割傷自已的喉嚨。
“只要將畫轉過來,轉過來……說出你討厭的人的名字,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樸夏恩的內心劇烈地掙扎起來。
地磚,天花板,墻壁……仿佛有無數個聲音在催促她回頭,淚水不受控制地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來人!有沒有人?。 睒阆亩魍蝗幌袷钳偭艘粯悠疵拇驂Ρ冢舐暤睾艉扒缶?。
現在太晚了,這棟死氣沉沉的教學樓里好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沒有人能回應她的呼喊。
樸夏恩不敢回頭,只能聽到畫框顫動的聲音越來越近,仿佛已經快要貼到她的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