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麗麗語塞,她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溫家怎么會被搬空?
更沒算到溫莞會這么狠,直接喊人抓賊。
“不是!同志!真不是我們!”
張翠花眼見不妙,潑婦本性暴露。
“是溫莞!肯定是這小蹄子把東西藏起來了,她想害我們,她……”
“閉嘴!”
紅袖章小將沒了耐心,皺著眉頭。
“吵什么吵!你們偷東西,還對受害者動手動腳,都給我帶走!好好審問!”
“不!你們不能抓我!我是進步青年!我早就和他們家劃清界限了!我是……”
賈麗麗掙扎著,但紅袖章們已經不耐煩地扭住了她的胳膊。
在被拖出門檻的瞬間,賈麗麗猛地回頭,死死地釘在溫莞身上。
溫莞,你這個臭婊子,給我等著!
溫莞迎著賈麗麗的目光,神情平靜。
溫家的家業,她守住了!接下來,該去救爸爸和弟弟了。
至于那個軍官未婚夫……
溫莞眼神一黯,這輩子……橋歸橋,路歸路吧!
*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男人悄無聲息地站在院外,一身軍裝,肩線繃得溜直。
他臉上沒有表情,可那眼神,卻牢牢鎖在那抹身影上。
溫莞剛把最后一個鄰居送走,四周瞧了瞧,確定沒人了,這才長舒一口氣。
她勾了勾唇,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勁兒,又嬌又傲,偏偏又美得扎心窩子。
門縫后的男人,喉結輕微地滑動了一下。
快得像錯覺。
溫莞正打算轉身進屋,突然間感覺到了什么,身體猛地頓住。
她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像是有個聲音在催她到門口看看。
果不其然,只一眼她就看到那抹熟悉的綠色,血液瞬間凝固。
是謝驍。
他還是穿著那身軍裝,高大、挺拔、五官優越。
眼神卻……冷漠、疏離。
謝驍看著愣住的女人,擔心她不認識自己,極其簡單地介紹自己。
“我是謝驍。”
溫莞當然知道他是誰,這個男人,她愛了那么多年……
上一世,謝驍因為報恩,娶了她。
他們倆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她是資本家小姐,而他,是紅三代,年紀輕輕已是團長,前途無量。
他像一道沉默剛毅的山巖,與她這個精致卻搖搖欲墜的細瓷格格不入。
可她偏偏不自量力的喜歡上了他,她收斂起所有鋒芒,捧著滿腔熱情到他面前。
然而,謝驍對她的態度……冷淡又克制。
這種日子像鈍刀子割肉,她變得越來越壓抑,直到她無意中在發現謝驍藏起來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穿著波點格子裙年輕女子,笑容燦爛。
照片背面,是謝驍剛勁有力的字跡。
“我的愛人。”
那個瞬間,溫莞才明白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原來他心里,早就有那樣一個人。
她溫莞算什么?
一個用恩情和責任捆綁住的麻煩,一個甚至連替代品都算不上!
想到這里,溫莞嘴角扯出一個釋然的弧度。
謝驍,這輩子,我放過你了!
她迅速把思緒拽回來,上一世這時候,是謝老爺子的身邊的兵來接她回京的。
怎么這一次,是他來了?
她飛快地閃過無數念頭。
他是來找她的?還是親自來拒婚的?嫌棄她的成分問題?
還是……因為剛才那點動靜?!
溫莞本來是打算先解決完賈麗麗一家,再和京市謝家那邊聯系退婚的事情。
可他突然地到來,打亂了這一切。
謝驍見她出神,以為她是擔心溫父的事情。
“你父親的事,我可以想辦法。”
“不必了。”
如果他能有辦法,前世的父親和弟弟也不至于死得死、殘的殘……
男人,終究是靠不住的。
她正色道:“謝團長,你既然來了,我們就說清楚退婚的事吧。”
聽到這“退婚”兩個字,謝驍眉頭不自覺蹙了起來。
他盯著她,想要從她臉上找出沖動的痕跡。
卻發現女人的臉上除了平靜,并沒有半分波瀾。
溫莞也回望過去,那么好看的眼睛,卻藏著深不見底的冰冷,她用了一輩子也沒有將他焐熱。
但這一次,她不想焐了。
她繼續提高音量:“謝團長,您是戰斗英雄,這么年輕就是正團級別,前途無量。”
“沒必要為了報恩,將一輩子系在我這么個‘累贅’身上。”
“累贅?”謝驍眼底晦暗,原本有些蹙緊的眉頭更緊了幾分。
“我從未說過。”
他不說,有人替他說。
上一世病房外那刻意壓低的議論,再次清晰地鉆進她的耳朵。
“哎哎!剛剛謝團長說的,娶個資本家小姐,腸子都悔青了!報恩?這恩報得可真是…這累贅賠上一輩子!“
資本家小姐、腸子都悔青了、累贅……
原來這些才是他的真實想法。
溫莞回過神,聲音輕得像嘆息,“謝團長,有些話,是不必親口說出來的。”
“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你又何必搭上你的一生?我會讓人將訂婚書送回謝家,以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對大家都好。”
空氣仿佛凝固了。
謝驍嘴唇緊抿成直線,下頜線繃得死緊。
他望著溫莞逐漸消失的身影,眼底深處,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
不知不覺,好幾天過去了。
溫莞找了很多人,想打探父親和弟弟的情況,可每次都徒勞無功。
謝驍那兒沒再露面,革委會那邊也沒了動靜。
按理說賈麗麗犯了那么大的事,總得讓溫家的人出來做個證,或者是找她了解一下情況吧。
可等了這么久,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溫莞沒了辦法,只能蹲守在革委會門口,看看能不能等到革委會領導馬主任出來。
讓她意外的是,她沒等到馬主任,反倒遇見了賈麗麗前世的丈夫。
她私下里打聽了打聽,才知道那個瘦得跟個竹竿的人,竟然是……